这一忙就忙到了清明这一日。
江景元和徐水舟都在筹备去扫墓之事,在县城里买了些香烛纸钱,又备了一些糕点水果,素酒,两人的心情看上去都挺肃然。
江父去世的时候,贺雨竹在江父的坟旁边也立了一个衣冠冢,每年的忌日和清明都会来祭拜。
江景元带着陈秀秀,徐水舟带着贺雨竹,两人自个在到自己的父亲坟前祭拜。
江景元一言不发的摆上水果糕点,又点燃香烛,手中拿着一踏纸钱,一张接一张的烧着,沉默着不说话。
倒是陈秀秀在江父的坟前唠唠叨叨好一阵子,最后徐水舟和贺雨竹都完事了,她还没有说完。
“景元你带着水舟他们先回去,娘跟你爹,还有好些话要说。”陈秀秀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管她。
江景元想了想还是带着徐水舟和贺雨竹离开了。
陈秀秀等江景元走后,这才从坟后的草堆里从新拿出一套香烛纸钱,在江父的坟旁的空地上,单独开始摆了起来。
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烧着纸钱,但是脸上早就已经泪流满面,等纸钱烧完了,她还静静的坐在地上,很久过去后,她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江景元在家一直担心着陈秀秀,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他的心才放心,看到陈秀秀红肿的眼眶也没有多问,还以为是陈秀秀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掉泪,所以才把自己给支走的。
清明节一整天,家里的气息都很低沉,江景元的内心同样也不好受,他也想给“江景元”点上一炷香,可他怕陈秀秀察觉,所以在江父坟前他一言不发,纸钱买的也是双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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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过后江景元和徐水舟筹备开店的事情,全部都已经筹备完,他们想到之前说过要邀请谭靖远来参加开业的,准备去谭家村邀请他,顺便问问他的书稿写的怎样了。
谭家村不似别的村子挨着梧桐县近,在一个小镇的偏远处,两人只好借了一辆牛车赶去。
看到牛车的时候,江景元脸色一白,想到之前坐的时候,吐得昏天黑的狼狈样,他莫名的有些抗拒,但不坐又不行。
一路上徐水舟的的驾驶得很平缓,倒是让江景元好过不少,行驶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赶到丰收镇,向人打听了一下谭家村的位置,就直奔谭家村而去。
谭家村是一个小村,村子里就住着十来户人家,与江渔村根本没法比,江渔村的人虽然穷,但好歹还过的下去。
但是到了谭家村,江景元看到那瘦弱皮包骨的大人,和一点菜色都没有的孩童,身上的衣服也大多也是衣不遮体,相比之下谭靖远穿的那一身都算是好的了。
江景元和徐水舟赶着牛车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羡慕和嫉妒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景元哥,我总算是明白谭靖远为何会穿成那个样子,相比之下,我觉得我们生活得挺不错的。”
徐水舟有些心酸,心里堵得慌,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江景元的心情也不好受,穿越过来到现在他都觉得古代的百姓过得都还挺不错的,但是到现在他才发现是他狭义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依然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是白白饿死。
两人心情沉重的问清楚了谭靖远家的方向走,一路沉默,直到找到那个隐藏在山水之间的小茅屋,才渐渐缓过劲来。
“大姐,小妹又在哭,家中还有没有米啊,熬些糊糊给她喝吧。”一个清澈而又稚嫩的声音从小茅屋里传出,隐约间还能听见婴儿的哭声。
在小茅屋外几米地远的溪流旁正蹲着一个八岁的女孩,抱着一大框的破衣服在小心翼翼的清洗,那样子就好像在洗一件绝世珍宝一样。
“家里就只有一捧米了,你抓半捧给小妹熬糊糊吧,多加些水,等米软了把水舀出来,这米水等着大哥回来给他下点野菜,可千万别倒了啊。”
那七八岁的女孩如同一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生怕这茅屋里面的女孩不懂事把米水给倒了。
江景元和徐水舟一听都颇为心酸,从来没有想过煮米的水居然还可以重复利用。
“小妹,谭靖远在家吗?”徐水舟不好意思去茅屋里打扰,只好走到那洗衣服的女孩身边问道。
女孩一脸警惕,“你是谁。”
“我是来找你大哥谈事情的,我们几天见过。”徐水舟声音很轻怕吓到她。
谭玉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日大哥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还说遇上了两个有趣的朋友,想必就是你们吧。”
徐水舟点了点头,“是的。”
谭玉殊把衣服放在框里整理好,不慌不忙地说道,“远道而来既是客,两位客人,我大哥去镇上给人写信挣钱去了,你们到寒舍一座吧。”
谭玉殊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八岁的孩子,反而像二十八岁的妇人,给徐水舟和江景元安排得井井有条。
“三妹,去找两个凳子来给客人坐,有客人上门了。”谭玉殊脚还没跨进家中,就嚷嚷着,瞬间从屋里出来六个小萝卜头,其中有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婴儿,都好奇的打量着江景元和徐水舟。
“你们好。”江景元和徐水舟尴尬的和他们打招呼。
有个小个子的女孩就给江景元搬来两张歪歪扭扭的凳子,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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