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这事……”
“我问你,之后的三年陛下还在位上吗?”
“在。”
“太子决定了吗?”
“没有。”
“陛下生过病吗?”
“我进不了宫,在外边没听说过。”
“边疆有战事吗?”
“东北那边跟歼祭人有些摩擦,但到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打起来。”
“有天灾吗?”
“后年涠洲有大水。”
“好……”襄侯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三年的时间里头,没有要命的事就是好事,“到了宫里,你跟我和你娘怎么说的,你也跟陛下怎么说。不,要比对我们说得更仔细,更详细。”
要是还能有其他的选择,那襄侯当然是不愿意跟皇帝这么坦诚的,可谁让没有办法解释呢?
甚至若是这些疑问一直得不到解决,失了皇帝的信任还是其次,直接被皇帝怀疑警惕,那就麻烦了。那么与其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不如就让顾辞久说出“真相”。
父子俩求见,皇帝正好批奏折有点累,想出去逛逛,一听他俩来了,就直接召见了。
“陛下,还请挥退左右。”一进门,襄侯就这么说。
“嗯?”皇帝一愣,但眼神在这父子俩脸上来去扫了扫,还是点了头。
然后顾辞久就跪在地上,把他跟襄侯夫妇俩说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说完了,襄侯道:“胡有发、刘二婶,还有臣的那位族弟顾侪都已经送去顺天府了。”
第245章
“……”皇帝的手放在书案上, 一下轻轻的敲着。
帝王们绝对是祭祀最频繁,也最齐全的人, 因为他们是最不能让旁人捉到错处的人。可要说谁对鬼神最不敬畏, 其实也是君王们,毕竟他们也是借天之名最频繁的人。
皇帝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可是……据暗卫送上来的消息, 顾辞久在抢亲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段少泊。
可那天皇帝在上头看着,两个年轻人眼睛里分明都是绵绵密密的情丝。而顾辞久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呃……当然,他的儿子们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是不一样,他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们了, 却很肯定了解这个孩子。
这就是个藏不住事,为人爽朗直白, 颇有些侠气的孩子。
他要是有了心上人, 绝对瞒不过自己,可这孩子在那天之前绝对是还没开窍呢。
顾辞久的变化,他救的人,他抓的人, 这些证据让皇帝开始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
片刻之后,他问:“你可还记得那做的九十九件好事,都是什么事?你都帮的是什么人?”
顾辞久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若说记, 也就是记得三十……二十多件吧,可能还少。因为臣做的好事, 多是酷暑天准备一锅绿豆汤,下雨天悄悄扔下几把雨伞之,大雪天里给乞丐扔两个馒头类的。有时候还好心办坏事……把人吓了个好歹的,这事不但不算,还得给我扣下去。其中也就只有十几件大事,像是稻香村有坏人下毒,破了拐卖小儿的人贩子,救了落水的孩子,还有发现铜锣巷的孙家起了火……”
皇帝听他讲,点了点头,要是九十九件事,顾辞久挨着个的清楚明白的讲述出来,皇帝反而要恼了,那分明就是作假了。可他这么一说,皇帝信任天平上的砝码反而重了一点点:“你哪里来的绿豆汤?”
顾辞久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臣……偷了赌馆的银子,夜里买了绿豆,又借了酒楼的厨房,自己熬的。”
“哦?你还会煮绿豆汤?”
“嗯!这还是少泊给我出的主意呢。就是一开始……掌握不好火候,常常糊了锅底。”
“那你现在可能熬?”
“陛下,臣不止会熬绿豆汤!要臣给您做几样拿手好菜吗?”
“好!朕恰好有几分饿了!孙兴德,带世子去御膳房。”
“陛下,您用你寝宫的小厨房吗?御膳房太远了,有些饭菜端过来就不好吃了。”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那就去小厨房!”
顾辞久行个礼,跟着大太监孙兴德走了。那边他刚走,皇帝就下令,把段少泊召进来。
“你与辞久的鬼魂朝夕相对了三年?”人一来,皇帝立刻就问。
“算不上朝夕相对,但确实相识了三年。”
“他可知道他要做九十九件好事?”
“知道。”
“可都能说得上来?”
段少泊摇头:“有的能,有的不能,若是笼统的说,能有三四十件,但若要指名道姓的说出来是谁,那可能也就二十几件。”
“带他下去,给他纸笔,让他写。”据皇帝所知,顾辞久和段少泊就只是今天早些时候,在祭祀段少泊生母的来回路上有那么一阵的独处。就这丁点的时间里,他们倒是能够把词商量好。
但这些能知名道姓说出来的好事,可不只是编出故事来就成了。至少得有个前因后果吧?而且这是在三年内发生的,也是有很多事现在只是初露端倪,乃至于还一点苗头都还没有呢。
段少泊写了半个时辰,交上来了。皇帝拿过来一看,段少泊的字不太好,还有错字别字——他在段家并没有被好好的教管过,能写字已经是他自己上进了。不过他事情写得是真清楚,前头是确切的年月日,然后是地点、人名,再然后另起一行,写的确切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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