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师弟。”李滨程见过少年,再招呼一声左手的人。
听他声音两小只才匆忙向左看,于是,他们在剑宗看见了第一个没有穿着黑色的人——穿了一身胭脂红的……师叔?!
这位师叔也是盘膝坐着,从那双大长腿与挺直的腰背就能看出,他的身高至少与他们的师父李滨程相仿,李滨程可是八尺有余(这时代大概23厘米一尺,李滨程一八五左右)。
他的衣衫不仅是胭脂红的亮色,且明明白白是女装,头上簪着一朵大红的木槿花。他却分明又没有扭捏之态,腰正、背挺、肩平,昂藏挺拔……当然,这是在能够忽略他衣着打扮的情况下。
李滨程叫师弟,男子就回过头来。这男子眉心画着一道红痕,眼尾、唇上都点着胭脂,对女子来说乃是极妩媚的妆容,作为婚妆都不为过,可这大概只是男子的平凡妆容,还是个生得剑眉鹰目,鼻直如削,唇薄似纸,长相可以锋利开形容的男子。
看着这人,就如看着一柄好剑被抹了胭脂,剑真是太好了,所以胭脂不掩其锋芒,可宝剑跟胭脂总是不搭的。
“见过掌门,见过师叔。”顾辞久挺喜欢倪小槿的,因为一看这人就是有故事的,且必定是带着感情的故事。他规规矩矩的对掌门和倪小槿行礼,还多奉送了倪小槿一个大大的笑容。
段少泊被吓了一跳,可顾辞久的声音让他醒悟了过来,赶紧规规矩矩的跟着行礼。
“好。”掌门开口,声音也如少年一般清朗,“你俩到近前来。”
顾辞久先上前,掌门拿出了一枚半寸宽两寸长的玉牌,将这玉牌在顾辞久眉心一贴,然后“啪!”一下,掰断了玉牌,随手一掷,一半玉牌化作遁光飞走,他将另外一半玉牌递给了顾辞久:“你之魂灯已在祖师神剑前点燃,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剑宗三百二十七代弟子,赐你道号,净久。”
“是,弟子谢掌门。”顾辞久接过玉牌,玉牌上面除了五把小剑再没有其他。自此正式进入宗门挺好的,但是……这随便从本名里头找个名字加个代表辈分的净就算是他师父说的会起名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敬酒”也比“喂饭”好听。
师弟的道号?他的名字,净少,净泊……不管哪个,都比他和师父的好听。
顾辞久要推开,却别掌门拉住,就看掌门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核桃?
“此乃通脉果,结丹之前,对你修行多少有些益处。”
顾辞久又谢,这才离开。段少泊上前,赐了道号净泊,也得了一枚通脉果。
倪小槿看段少泊退下,才开口道:“我这师叔也不能让你们白叫,这个给你们,让你们权作代步之用。”
倪小槿的声音是带了点沙哑的低沉男声,他说完张开手掌,初时只见他掌心中有两个小黑点,继而黑点从他掌心里跳了出来,飞速变大,变成了两匹小狗大小的黑色麒麟,麒麟的小蹄子踏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它们原地转了一圈,分别跑向顾辞久与段少泊,在两人身上嗅了嗅,低吼一声,“啪嗒”变成了只有巴掌大的两枚麒麟木雕,掉在了地上。
显然它们并非真的麒麟,而是木头做的傀儡。
“如今它们已经认主,只要拍三下,叫一声,就能出来。大小是可变化的,只是大不过房屋,小不过拳头。”
“多谢师叔!”他们这师叔的手艺,可是比师父那些个纸人傀儡好多了。
倪小槿如此亲切,便是有点被吓住的段少泊也没了畏惧,反而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些愧疚,这声道谢极其真挚。
李滨程看完事了,满意的捏了捏胡子,可看了一圈,却又奇道:“师弟,我那小师侄呢?”
倪小槿摇了摇头:“那孩子一看我就哭闹不停,我怕将他吓坏了,便将他送去了侍剑堂,听说是让童师弟带走了。”
李滨程咧了咧嘴:“原先看那孩子也挺好的,谁知道……”李滨程就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倪小槿发觉他要做什么,叫了一声:“师兄,不可……”李滨程这才耸耸肩,“行了,我带着这俩走了,有了好东西记得给你们的师侄送过来啊!”
李滨程刚才该是有意把段少泊送给倪小槿当徒弟,顾辞久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因为这是“他挑的”“他的”师弟,明明说好了的,可是一转眼,师父李滨程发现段少泊有别的用处,就立刻想把他“转手”了。如果没有师叔倪小槿的一声劝,那现在段少泊虽然还是他的师弟,但那就是隔了一层的师弟了。
负面的感情,可是比正面的感情容易产生多了,就算顾辞久一点都不想要……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都品尝到多少负面了?这么一想,顾辞久不只是有点不高兴,是十分不高兴了。
师徒三人离开了掌门所在的山头,顾辞久开口道:“师父,我……”
“你们师叔就是喜欢那个扮相而已,但此界之中,修士亿万,多少修士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们切不可少见多怪。”李滨程板着脸,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心虚……
顾辞久盯着他师父:“师父,弟子觉得师叔那样挺好看的,没问题。弟子想说的是,我的!”
他指着段少泊。
被指着的段少泊:“?”
顾辞久对倪小槿的衣着也很意外,但他接受起来毫无芥蒂。他知道生灵的世界有规则,想要体会世间的美好,就要在规则中活着,并保护大多数规则的完整,否则,一旦规则被毁坏得太过严重,那连带着世界的美好也都消失不见了。昨天那样美食随便吃,周围都是欢声笑语的凡人世界,往往是最先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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