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结束,台下的观众已经热烈鼓掌起来,慨叹这一番梁祝演绎实在是精妙,出演者情感到位。
阎摩在台下一人扛着两张桌子、两张椅子就上了台,在台上放下桌椅时震得轰轰响,等摆好桌椅后又换了两块牌子上台,这次是手上举的是一个大大的牌匾,写了“万松书院”四个大字,下面挂着“第三幕:书院情深”。
钟魏走上了台,他下巴上有花白的胡子,这胡子原本是黑色的,为了漂白还特地放到面粉水里泡过。
“万松书院”的牌匾下,坐了零丁几个学生,其中便有余子婴和杨昭七,他们人手捧着一本书,大声朗读圣人孔子的名句名言:“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朗朗读书声响彻整个夜光阙。
钟魏用手摸了摸胡子,道:“谁愿意说说其中某一句的含义。”
余子婴举起手。
钟魏点名:“山伯,你来。”
余子婴站起来,落落大方道:“山伯对子夏所述有浅薄之见。子夏所说乃是做人应重视内在而非外在,对待父母能尽忠尽孝,对待君主,能全权奉献自己;对待朋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有人能做到这些,即使自言学识不多,也胜似才学满腹的人。坦白说之,就是人伦品格大于读书学习,仅有才学没有贤品并非圣人。”说完,将视线落到杨昭七的身上,两人视线相交,又补充道:“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就如我和英台兄一般,从义结金兰以来胜似亲兄弟。我们同吃同住,同说同笑。”
说这话的余子婴,眼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坚定,仿佛梁山伯就是他,他就是梁山伯,本色演出。
与余子婴两两相望的杨昭七,再听着说的这些话,难免情绪有所波澜,毕竟余子婴和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她真的就是女儿身的事实,自己和祝英台的境地又是何其相似,同吃同住,同说同笑……说的可就是她如今呐!
当然,这是在演戏,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只是演一个女子罢了。
杨昭七回了余子婴一个灿烂笑容,说:“山伯兄此番话语令英台颇为感动,能与山伯兄相识,也是我的荣幸。”
第三幕到这里就结束了,又到了阎摩登场的时候,他冲上台把桌椅一次性扛起来,噔噔噔一阵旋风似的下了台。
台后正在候场的崔莲廷,正在腰部掖着他看家的大红色金边绣花锦袍,活脱脱一个新郎官模样,终于有表演的机会让他脱离圣院统一的青袍,毫无趣味可言的青袍。
崔莲廷见阎摩背着东西下台,背上高高垒起几层,看起来像只大狗熊的影子,嘴里哼哼笑了句:“真是个粗糙的家伙。”
他眺望了下戏台子,摩拳擦掌的,只等着上台了。
眼见杨昭七和余子婴都上了台,还眉来眼去的,自己在底下杵着没有表现机会,心里生出些不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