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喧闹不堪,说什么话的都有。
“这就是昭王吗?”
“他长成这样……他是妖精吗?”
“怪不得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昭王姿容冠绝天下,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寻常。”
因为太吵了,傅知玉是真没听清楚,他也没怎么注意那些过于逼人的目光,实在是因为今天太阳热烈,现下时辰又是正午,这轿子上镶嵌了挺大一块琉璃,和着他身上戴着的那些宝石,轿子又一晃一晃的,闪地他眼睛疼,反光让傅知玉看不清楚情况。
累了,做官好难。
这时候恰有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傅知玉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刚刚好像在人群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他转头看了一眼,金冠便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但街道两边挤满了人,男女老少许多不一样的脸都望着他,分不清楚谁是谁,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
幸好这一段路并不长,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城外白马寺内摆了宴席,底下也全都是人,傅知玉按照之前设定的,慢慢地从台阶上走到最前面的时候,他穿的长袍拖地很长,便自然而然的成了这地方最受瞩目的人。
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傅知玉按照礼节,朝方丈行了礼。
在大家都仰望的最高的台上,那个人在一堆礼佛的和尚里面更显得极为突出。
他不像是拜神的人,他像是神。
能在这种场面上坐上位置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辈,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都是傅知玉手底下的人,但其中大多数人还真没见过这个江南王长什么样子。
也不知又有多少人见了这个人,在案下握紧了拳头,用不可捉摸的眼神望着台上那个人,心里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按之前商量好的规矩,方丈会念三段话,他用的那种语言傅知玉听不太懂,语速很快。
鸾州太守之前和他解释过,这是问神的话,一问上天是否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问是否保佑国泰民安安居乐业,三问是否保佑无病无灾万家幸福,每问一次,便稍作停歇,傅知玉就在这时候上一炷香,拜一拜像,便算是神应允了。
确实没什么难度,傅知玉手里拿到的三炷香是已经点燃的,他只要根据节奏一根一根插-进最前面的香炉里就好了。
但头一根香的时候,傅知玉就发现有问题。
是这香炉有问题。一般香炉里面填的都是香灰,像这种祭祀的时候,香灰都会弄的扎实一点,这样稳固。但这个不一样,香插-进去的时候里面是软的,那种根本立不住的软。
这不可能是意外,这是有人故意的。
这是祭祀用的特殊的香,比平常就香要粗,也要更重一些,若是一般人,这样把香插-进去之后,这香立刻就会倒的。
敬香倒了在这种时候是大忌,非常不吉利,意味着神明不愿意保佑大家。
之前江南巡抚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现在换成他傅知玉,香就倒了,这整个江南的人要怎么看他,可以想象。
他估计要被百姓议论到不能控制的地步,江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会一下子边把锅甩到他身上,只说是这个江南王不受神明承认,才引来的祸端,到时候是否有心人会利用这舆论做些什么,不得而知。
傅知玉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这就是一个陷阱,别人布置好了只等他掉进去,唯有他自己,还傻乎乎地给人祈福呢。
这算是迟来的下马威,还是观察了这么久,终于觉得我好欺负了?
傅知玉脑子想法转过几圈,在香炉那边顿了一会儿,他拿着香的手指也停在那上面,静止了一段时间。
怎么了?
方丈都有点懵,低声问了一句:“昭王,您这是?”
却见傅知玉缓缓地把香稳稳地按了下去,然后示意他继续。
但方丈却觉得那香似乎矮了一截,不过幸好没事,这一瞬间也不算太长。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念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顺利,拜神结束之后,那三炷长香稳稳当当地立在里面,一直到宴席结束,都还没有燃尽。
傅知玉下了高台之后,就赶忙把这一身罗里吧嗦的装饰品给摘了下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可算舒了一口气。
他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但是额间那个莲花纹擦不掉,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画的。
“主子在上面怎么了?”元明刀在他身后,他看着便知道上面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个香有问题是不是?”
元挽云也在底下看着,她也明显感受到不对劲了,如今正担忧地看着他。
“嗯,”傅知玉点了点头,道,“没事,解决了。”
他说完了之后,又想了想,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冷笑道:“不对,看这个架势,这只是开始而已。”
他把台上发生的事情和两人说了,又道:“只是那个香炉应该被我弄坏了,往后我赔白马寺一个吧。”
大力出奇迹,他把香穿进了铜制香炉的底部,香炉下面三个洞,当然稳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动手脚,一定是针对傅知玉来的,若他真的没有这个本事,事情就要大条了。他这个江南王本来就不管事,百姓一开始对他有些不接受,毕竟人人都害怕改变,但三年以来好像也没有变化,大家也多少接受了他的存在,而且傅知玉低调地很,大多数时候,总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即使照道理来讲,他是整个江南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