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兄妹一齐沉默。
这没错,因为钱多树的老婆是K市人。那时钱多树太忙,经常加班,他老婆便回娘家去了, 方便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能有人照顾,顺便就在那边生的孩子。
周路博看了看他们的神色,继续往下说。
前不久他们偶然发现小文不是周家的孩子,便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查清是医院的失误,于是一边追究医院的责任一边找人。昨天钱立业的照片上了一轮热搜,小文恰好在网上看见,说长得很像舅舅。可惜他们找到医院的时候钱立业已经走了,幸好还有血,就验了DNA,一晚上出了报告,证实确实是他家孩子,今天就过来了。
沙发上的贵妇人在这个空当终于缓过几口气,慢慢从晕眩中清醒,见自己失了礼,急忙坐直,快速环视一周,目光落到那少年身上,眼眶红了。
钱氏兄妹这时也回过了神。
钱多树的心情大起大落,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胸闷气短说不出话。钱大伯便首先开了口,问道:“那我们家的孩子现在在哪呢?”
周路博道:“正在家里写暑假作业,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办。”
钱大伯道:“你们想怎么办?”
周路博淡淡道:“接我弟回家,给他转到一个好点的学校。那个学校师资力量雄厚,能帮他提高成绩,小文也在那里,能随时照顾他。他们两个人开学都上高二,再有两年就要考大学了,咱们家属最好别让他们因为这事太影响心情。那学校在市区,来回跑不方便,所以我们的想法是他们平时住在我家,节假日回来一趟,其他的等高考完再商量,怎么样?”
钱氏兄妹面面相觑
他嘴上说的是为孩子着想,但他们稍微琢磨一下便知道不对,这是家里有点钱,两个孩子都想养。那个孩子原本就对周家有感情,让立业再在他家住两年,到时候肯定也养出感情了,那他们钱家怎么办?
钱大姑立刻拒绝:“这不成,要么换,要么不换,凭什么都住在你家里?”
她说罢看向其中一个当事人,“立业你怎么想的?”
周黎当然是想回家,但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太扎心,便乖巧道:“我小孩不懂事,听你们的。”
钱大姑很不满:“什么叫听我们的,你自己就没点想法?你爸一个人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还有养恩在呢!”
钱多树听得面色涨红,有些难堪。
这话对以前的立业说兴许管用,但对这个第二人格说就完全没用了,因为周黎苏醒至今被他打过三次,周黎没有直接说想回家就很不错了。不光是周黎,单说立业这些年也没少被他打,立业要是知道或许也想回家。
他感觉喉咙里发堵,哑声道:“姐,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钱大姑一激动嗓门就大,生怕自家兄弟到头来两个孩子都落不着,叫道,“你这些年为他操过多少心,他这次得罪二爷,咱们找了多少关系才找到一个愿意帮着说和的人,费劲白咧又掏钱又点头哈腰地上门赔罪,还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松口,你看看你养的这个好儿子!”
她越说越来气,恨铁不成钢地瞪向侄子,“养了这么多年,就养出一个白眼狼!”
周黎摸了摸鼻子。
以前的事和他没关系,但这次的祸确实是他闯的,只是里面一些东西实在不方便说,他只好无言以对。
周夫人见不得他这样,一下没忍住,插嘴道:“这……不是说有误会,他是为了救狗吗?”
周路博也扫了钱大姑一眼,语气冷淡:“赔什么罪,那姓林的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弟弟去给他赔罪?”
一句话瞬间镇住全场。
周黎暗道一声太提气,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钱大姑的气势也“刷”地低了一截。
钱氏兄妹又一次面面相觑,暂时没有开口,开始揣测他们的身份。
周黎看了看时间,在这短暂安静的空当里举手道:“那什么……我能离开一会儿吗?有事要忙,忙完回来。”
众人:“……”
屋里一群人顿时整齐地看向他。
事关你的身世,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有心情去忙别的东西!
周黎干咳一声,解释道:“事情比较重要。”
他也不想的,但自己做的孽,他得承担责任。
再说他觉得他这大哥看着像是一个狠角色,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事,原文里钱立业对钱多树有感情,最后不还是转校了吗?所以有没有他在场都无所谓。
他补充道,“你们好好商量,不要吵架,我中午前尽量赶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钱多树道:“你干什么去?”
周黎道:“去交警队,我昨天开着宋莺时的车又是闯红灯又是超速的,车被交警扣了,我总不能让人家的驾照被吊销。”
钱多树开了多年的车,是了解规则的,当即皱眉:“你无证驾驶,去了就是罚款和拘留,还想着今天能回来?”
周黎道:“我知道,但我事出有因,还是未成年,宋莺时她爸今天会去等着我们,他说会找人帮忙,我身为驾驶员怎么着也得过去一趟。”
他其实也不清楚宋莺时她爸靠不靠谱,停顿一下,加了一句,“万一我被拘了,那咱们改天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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