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帝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里所有人的眼神,这些人对他没有丝毫畏惧,全是孤注一掷的决然。
任何一个独、断、专、行的君王都不会喜欢这种神情。
他像一座大山一样,饱含威慑开口:“都想好了吗?”
族长不卑不亢道:“草民焚香祷告已问过先辈,长生不老药不能卖,还请陛下恕罪。”
他这话,成安帝手下的人倏然陷入一片死寂。
任谁也没想到,这群蜗居在山里的山野村夫竟然如此不要命,拒绝一国之君的要求。
成安帝眉宇间浮上戾气:“你们当真要找死?”
黑甲侍卫领头人也怒斥道:“你们这群山野村夫,身为南楚子民受到陛下庇佑,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族长领着众人跪在地上,依旧道:“请陛下恕罪。”
成安帝怒极反笑:“好,既然如此,那就给朕踏平这里,掘地三尺也要将长生不老药找出来。”
被押在人群里的容彦急了:“禀陛下!小人有话要说!”
成安帝没回头:“朕不想听。”
容彦在士兵捂上他嘴前,大声道:“有关长生不老药的去向!”
成安帝扬手,士兵松开手。
十八婶没气得脑溢血,怒吼:“容彦你胡说什么!”
成安帝没搭理她,转过身,阴鸷的双眼看向容彦道:“你若说不出有用的,朕就拿你先开刀。”
容彦吓得脸色发白,还是坚持道:“可、可以,但..但小人要给陛下求个恩典。”
成安帝抬手:“说。”
容彦道:“我说出长生不老药的下落,请陛下放了我娘跟妹妹!”
成安帝眉毛动了下,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朕允了,你妹妹和娘是哪个?”
容彦指向十八婶和容芝。
成安帝一个眼色,两个黑甲士兵上前将两人拽了出来。
族长眉目渐沉,一个不太妙的想法浮上心头,他缓缓道:“容彦,长生不老药的消息...是你散出去的吗?”
十八婶和容芝的脸色瞬变。
容芝不可思议道:“哥哥?”
容彦神色一僵,视线飘忽:“我...”
族长神色越来越确定,满眼都是失望,坚持不懈道:“是你吗?”
容彦也被他的眼神激起了多年来攒在心里的怨愤,怒道:“是我!就是我!谁让你们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容云鹤和容祈那两个蠢货?我娘喜欢他们,我妹妹也喜欢容云鹤,好啊!你们全族人都喜欢他们两个!全天下就我没用!容祈练出了长生不老药!族长大人,你亲自收了容云鹤为徒弟!呵,明明是你们不仁如今却来怪我不义?”
所有人都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心声几乎都是,为什么在相同的环境下长大,这个孩子的心里会如此阴暗。
容彦恨得面目扭曲,道:“你们无话可说了?那就赶紧将长生不老药献出来,你们要死别拖着我娘跟妹妹一块给你们陪葬!”
成安帝轻轻抚掌,冷笑道:“说得真对。”
他转头又朝众人道:“一个年轻人都懂的道理,你们就不懂吗?只要有人告诉朕长生不老药在哪里,他就可以不用死。”
众人沉默,无一动摇
成安帝眼中闪过寒光,倏的看向容彦:“朕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
容彦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抖,赶紧道:“这地方缺了两个人!容云鹤和容祈都不在!容祈是族长的儿子,长生不老药也是他练出来的,药一定在他身上!陛下只要找到容祈就能得到药!”
他又指着老得不成样子的容老道:“容云鹤一向与容祈关系最好,这老头就是容云鹤他爷爷!你们杀他,容云鹤一定会出来的!”
成安帝满含戾气的挥了挥手,两个士兵上前一把将容老扣住
“容老!”
族长脸色一变,正欲起身
容老出声了:“族长大人,稍安勿躁...我人老了,贱命一条,不值得你如此。”
一个士兵一脚踹在容老腿上,骂道:“陛下面前也敢大放厥词!老东西!”
离得近的人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容老摔倒在地,嘴里吐出血沫,失了拐杖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在半空,声音犹如使用多年的老旧风箱一样
“有君如此,南楚必亡——”
“放肆。”
成安帝怒不可嗟,士兵害怕君王发怒,反手就是一剑插入容老心窝,刀剑入肉,鲜血四溅。
此时石窟里闭目养神的容云鹤猛地睁开眼睛,他站起身,走到石壁前将耳朵贴近。
试图听到点什么,可是什么也听不见。
成安帝黑潭一般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冷漠得像一尊寒冰塑成的神像,俯视着这群卑贱的蝼蚁。
族长失声道:“容老——”
族长夫人倏然起身:“为君如此不仁,陛下不觉得愧对天下吗”
族长攥住她的手:“夫人。”
成安帝上前两步,族长想要挡在妻子面前,却不料反而被妻子死死摁在了身后。
成安帝看着被女子保护在身后的男子,面色莫测道:“你叫什么名字?”
“区区贱名,恐污了陛下的耳。”她不卑不亢道
成安帝的手捏着女子的下颔,眼中划过一瞬惊艳,开口道:“很有胆识,朕留你一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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