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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采药
    云玉悠闲地坐在绮罗化成的银龙背上,用手指在左手的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你有完没完啊?要么好好弹,要么立刻给我安静!”绮罗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云玉无所事事睡意正浓,睁着有点迷离的双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还没到啊?我快无聊死了……”
    绮罗的眉毛跳动了几下,咬牙道:“你要是无聊的话你倒是化成坐骑让我休息一下啊!”
    “啧啧啧,我这么一名翩翩风度的美男子怎么可以屈尊化成坐骑,这成何体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云玉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绮罗尾巴一甩整个人抛了出去。
    绮罗妥妥地把惊魂未定的云玉接住后,哂笑道:“你不可以屈尊化成坐骑,为何我堂堂女阎王就能屈尊当你的坐骑了?!说,你现在还无聊不无聊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女阎王饶命饶命!回去我给你召唤坐骑!息怒息怒!”云玉被吓得后背全是粘腻的冷汗,心中默默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再也不敢在绮罗面前造次。
    比起上一次来极寒之地采摘玄冥花,云玉这次可谓是轻车路熟了。凭着他现在的修为,完全不用借助罗盘便能找到玄冥花所在之地,只需静待开花的时辰即可。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的血肉之躯,对于寒冷刺骨的天气早已没有了知觉。他依旧记得当初与云珏一同采摘玄冥花时的点点滴滴——之所以会铭记在心多少也是因为云珏是在此飞升,并且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人间的一切。刚摆脱肉体凡胎的那几年,他每次想起云珏都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揪出来痛打一顿。转眼已经过了几百年,虽然他依旧无法原谅云珏,也不能理解他的选择,但当初想要“见到云珏一次就必须揍他一次”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了——时间真的是治愈万物的良药,再深的恨意,在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海桑田之后,已经被消磨得几乎没有了痕迹,只剩下骨肉至亲之间依旧流淌着的相同的血液,证明着他们兄弟间永远切不断的羁绊。
    墨蓝色的天空之上,已经开始出现七彩斑斓的光晕,这是大自然每年永夜之夜都会上演的戏码,除了本来就扎根于此的原住民,鲜少人知道这种奇观。云玉指了指天上,示意绮罗趁着还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此处的杰作。
    绮罗呆呆地看着如同七彩幕布一样的天空,竟有点如痴如醉的感觉——她曾看见过偌大如玉盘一般的皎月,也曾欣赏过星光璀璨的夜空,但如此流光溢彩的景象却是第一次看见。她兴奋得一下子化成了银龙,背上云玉就往天上窜,差点把云玉颠得掉下去。云玉伸手用力了揉了一把银龙身上银白色的鬣,笑道:“哈哈,看这么点景色就高兴成这样?傻不傻?”
    绮罗兴奋得大喊:“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景致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连兄长都不一定知道!”
    云玉心里暗自笑着她的孩子气,却又忽然觉得有些可爱:“废话,你兄长日理万机,别说世上千变万化无奇不有的景观,可能他连冥界各处都还没来得及细细察看呢。”
    “那倒是。虽然我已经尽力为他分担,可有些事还是得依靠他来处理。”绮罗叹息道。
    云玉感觉自己做了件蠢事,明明刚才气氛还不错,却被自己的一句话搅黄了。此时他看到远处的冰湖之上开始有白光闪烁,急忙指向那边岔开了话题:“快看!那边白色的光,应该是玄冥花。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果然有银龙当坐骑就是不一样,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来到了冰湖的湖面之上。玄冥花的花苞闪烁着晶莹的白光,花瓣正一片一片地慢慢绽放,如同巧夺天工的琉璃制品。云玉一手紧抓龙角,一手伸长正要摘取盛放中的玄冥花。然而正当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花瓣之际,一阵急促肃杀的箫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夜空。
    云玉本想拼个速度摘到玄冥花再说,结果绮罗突然方向一转,几乎又把他甩了下去。他正想发作,却看到方才所在之处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黄金蟒,若不是刚才绮罗躲开了,恐怕云玉的整条手臂早没了。慢着……黄金蟒?箫声?!莫非是……
    他抓牢了银龙的角,四处张望,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他!
    “臭皮匠,我下去会一会他。”说罢召出一只黑色的雄鹰跳了过去。
    地上之人身穿青色衣袍,口中快速地吹奏出急促的箫声,颇有芝兰玉树之态。他召回了凶神恶煞的黄金蟒,停止了箫声,与他对视片刻。“是你?!”
    有了上次的经验,云玉并不着急动手,而是决定先套一下他的话确认身份:“怎么?我还以为你已经认不出来我是谁了呢。”
    “你又来摘取玄冥花作甚?!这是仙家之物,不是你能觊觎的东西!”
    “那你又来作甚?你是来浇花的花农么?还是纯粹路过来当护花使者?”云玉双手环抱于胸前,故意挑眉问道。
    “你……!”对方气得有点说不下去,“你离开吧,我可以当作没见过你。”
    云玉很潇洒地展开了折扇,却发现在此处扇扇子实在冷得潇洒不出来,于是又缓缓收起了扇子问道:“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呢?兄长?还是天界驻守于此处的守卫?”
    “随便一个你觉得能把话听得进去的身份!”
    “哦~~~很可惜,我的人生里并没有这样的身份。”云玉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黑鹰,快速甩出左手的一条琴弦,锋利的琴弦一下子就将玄冥花的花茎切断。他一把抓住玄冥花,在云珏的黄金蟒张开血盆大口到达之前反手一扔:“绮罗,接住!”
    布满银色鳞片的龙爪很有默契地接住了玄冥花,立刻会意飞往远离云玉的地方。
    云玉引开黄金蟒绕了一圈,却又回到了云珏面前。云珏做了个停下的手势,黄金蟒便乖乖地盘在他的身后。
    “云玉,你到底要玄冥花做什么?”云珏试图压抑着怒气耐心地与弟弟沟通。
    “去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云玉看都没看他一眼,回答得倒是很爽快。
    “谁?冥界之人?”
    “我说……要是我要拿去救琴霜你会相信吗?!”云玉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少诓我!琴霜几百年前就没了,怎么可能!”
    “哟!原来你还记得她啊?我以为你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知道玄冥花之事,又对琴霜有记忆,云玉几乎可以确定这次来的不是冒牌货。
    “你少岔开话题!你到底要救谁?通灵巫女吗?”云珏觉得这弟弟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总有方法让他冷静不下来。虽然已有好几百年没有碰过面,但血液里总有一种力量让他无法将云玉当作陌生人来看待,甚至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想要亲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欲望。
    “反正与你无关!”云玉再次召来黑鹰,跳上准备离开,“你不是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了吗,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时无刻都仰望着你的蠢弟弟,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玉!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为冥界卖命,他们气数已尽,不值得!”
    云玉闻言突然顿住了:“什么意思?!云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珏握着双拳立于原地一动不动。成仙几百年,自己总会刻意避免与云玉正面冲突。本以为碰面的机会少了,自然就觉得感情淡了疏离了,甚至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割舍人间的一切真情实感。然而哪怕修仙之心再坚定,却依然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尤其这个血浓于水之人身上流着的是同一脉的血,与自己长着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云玉见云珏不愿再透露丝毫信息,一甩衣袖轻蔑道:“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得到,无论如何我都只会按着自己的心意走!我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咱们各走各路,各为其主吧。日后若短兵相接,也无需避讳什么!玄冥花……承让了!”说罢乘着黑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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