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灯之后,田月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焦躁的不得了,就是睡不着。其实后来她又主动联系过夏雨,有些事情虽然心里清楚明白,但总是还抱着那么一点儿侥幸,万一一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呢。以前田月曾不只一次跟夏雨说过分手,她一度以为夏雨是无所谓的,然而看了夏雨的日记之后,她才知道夏雨的真正想法却是——不难过,因为根本没把它当真的,又何必去难过。然而事实证明所有的这些都是田月的臆想,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田月甚至想过一个人跑去内蒙古,那个有戈壁有星空的地方找他。但仅存的自尊告诉她,该结束了,就这样吧。可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田月觉得实在心烦意乱,下床找水喝,对面的艾玲探出个脑袋问:“干嘛呢,还不睡?”
“睡不着,喝口水。”
“我也睡不着,咱们来聊聊天吧。”李梦瑶放下手机说道。
“还是别了,妮妮睡着了吧,别吵到她。”田月又爬回床上躺下。
“我也还没睡呢,在听歌。”
于是40八寝室的第一次卧谈会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喂,你们有没有喜欢的人啊?都说说嘛。”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李梦瑶的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
“你可是咱们40八寝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诶,这个问题应该先由你来回答啊。”艾玲立刻接道。
田月其实也挺好奇,“就是啊,我觉得你和赵凯的性格差距似乎还挺大的,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李梦瑶看自己好像避不开这个问题了,很坦然的说:“我们是高中同学,我成绩好,他那时候老来问我这问我那的,然后就好上了呗。”
“不会吧,你看起来没这么好骗啊,问几个问题就把你追到啦?”罗丹妮有点儿惊讶。
“切,可没人骗我。”李梦瑶不屑,又马上换成一种甜蜜蜜的语气,“跟他不熟悉的人可能都觉得他有点儿内向,也不怎么说话,可是只要跟他接触多了就会知道,他这人可好玩儿了。”
“合着你们俩在一块儿就是好玩儿啊?”田月有点好笑李梦瑶的孩子气。
“是啊,我们俩学习也是在玩儿,吃饭也是在玩儿,当然真正玩儿的时候更多,嘿嘿你们不懂啦。
“那你为啥要喊他跳蚤哥哥啊,奇奇怪怪的。”罗丹妮咸咸的问。
李梦瑶笑嘻嘻的说:“因为我是兔子妹妹,他当然是跳蚤哥哥咯。”
其他两人依旧茫然,田月灵机一动,“我知道了,都是t。”
“哈哈,还是月月聪明。”李梦瑶很开心有人看懂了他和赵凯之间的小甜蜜,“哎呀,别老说我,该你们啦,桂花,快说说,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喜欢的男孩儿是什么样的哦?””
“我啊,也是在高中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吧,应该说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大多数都喜欢他。就是大概每个班上都会有的那种长得好学习好人员也好的男生。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啦,只知道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就难过。”
“那你没有表白吗?”罗丹妮问。
“有啊,可是他说把我当哥们儿,去他妹的哥们儿。”艾玲哼了哼。“算了算了,我这也没啥好说的。”
安静了一会儿,罗丹妮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小哥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他教我下棋,教我骑车,教了我很多东西。但是就像桂花说的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好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似的。”
“你说的就是小师傅吧?”田月叹了口气:“你们俩啊,就是太腼腆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俩互相喜欢好吧。”
“就是。”艾玲接着说:“喜欢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看看咱们学校这帮女的,一个个跟从来没见过男人似的,稍微有点儿人样儿的都难逃魔掌,我可跟你说,不快点儿下手,被别人抢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听了这话,罗丹妮还没怎么样,田月却觉得更烦躁了。
李梦瑶打了个哈欠,“月月啊,你还没说呢,快说说快说说,我耳朵都掏干净了。”
“你看你,都困了,还是下回再说吧。”
李梦瑶可不干了,“那可不行,困了我也要听,你肯定有故事。”
田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
“这还不简单,都写你脸上啦。”
“什么吗,哪有。”田月想,难道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艾玲接着说:“而且你总爱发呆,一发呆,眼睛里都是忧伤。”
田月苦笑了一下,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伪装啊,“我啊,唉!说来都是泪。我高中的时候,也有一个男朋友。”田月开始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遇到他的时候,正是我们那个南方小城最热的季节。在拥挤杂乱如菜场般的教室里,我只能说是缘分让我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清冷的身影。澄澈人如玉,浊世佳公子,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映像。”田月说到这儿,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现了报到那天,她刚走进教室看到夏雨时的场景,语气变得很柔和,如同那天窗外透进的阳光一样。
“然后呢?”三人齐声催促,“接着说啊,听的正起劲儿呢。”
“嘿,听故事呢你们。”说着,田月换了个姿势,她突然也有了倾诉的欲望,毕竟这段感情也曾经带给过她那么多的欢乐和幸福。
“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现在我任然记得。英语课代表坐在他的右边,他坐在我的右边,于是我说:‘同学,麻烦递一下作业。’当他抬起头对着我微微一笑时,我注意到了他那小麦色的皮肤和雪白的门牙。虽说我们的座位紧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然而我一度觉得他离我有十万八千里,只因为他的气质,一个冷字简直无法淋漓尽致的形容出来,给我的感觉是舒服却难以接近,这样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岁月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我想我们是从什么时候熟悉的呢?也许就是从那微微一笑开始的。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孩子,在他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太符的稳重,看他的姿态,你会认为他在无言的告诉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别打扰我。可能正是这种气场让全体同学在互相都还叫不出名字的时候推选他做班长。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更是冲他说:‘bss啊,咱哥们往后就跟你混了。’就这样,以后的三年,除了老师们,叫他名字的人几乎没有了,都管他叫bss。当然不包括我,我从来都是喊的‘喂’。他这人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遇到不懂的题,他总是第一时间跑来给我讲,一下课就在我桌子旁边晃来晃去,大家都说他对我有意思,但是我可不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