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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舍身
    只见季云康快步走进来,闷声跪地,双手伏地跪拜道:“儿臣有罪,请父亲责罚!”说罢三个响头磕了下来,季光把玩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一脸阴郁又饶有兴致的看着季云康,不置可否。
    季云康顿了顿,见季光并未出声,便转身对着一旁跪着的邓子萧,扬起手啪啪两记耳光,打完后抓住邓子萧的肩膀,用力摇晃,说道:“监守自盗,亏了我平日里对你的信任!你说,这三十万两究竟是如何所得?”
    “康儿,恐怕你这审问要往后拖一拖了,你可知,你这座下左将军,还身犯两件命案,如今证据确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啊!”如何贪赃本就是季云康该闭门自省之事,现在众人都在,季光当然不会任由他把这变成他教育下属的场所。
    “什么?两件命案?”季云康看着邓子萧,神情具是不信。
    “云礼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剩下的我看交给大理寺审理,具体案情不日便可知了!只是到时候行刑我看就不必通知你了!”季光此话说的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已是极重,摆明是不信季云康。
    “自古杀人者偿命,大理寺若定了案,还请判凌迟之刑,明正典刑,严整军纪,给军中的其他人做个警示,看谁人还敢再如此这般作奸犯科。”季云康这话本是说给季光听的,表个态度。
    但听在邓子萧耳朵里便不是那个意思了。昨夜季云康派去的人信誓旦旦的说季云礼他们查不到李雄的资料,命案不会牵扯到他,只需自己扛下这贪污的罪名,最多便是削了军职,但性命无虞,事后还可享尽荣华富贵。
    现如今看来,贪污加上这两条人命,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可恨的是这季云康居然假装大义,要判自己凌迟之刑,顿时邓子萧一阵悔恨,当初如何就鬼迷了心窍,竟与这等奸佞之徒为伍,火辣辣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一旁装作义愤填膺的季云康。
    “恐怕昨日张仪之死也同他脱不了干系”云礼瞅准了时机,便将这邓子萧如何“巧遇”李尔,威胁张仪之事讲了个清楚。
    听完云礼的话,一直在位置上漫不经心,把玩物件的季光终于停了下来,脸色忽的严肃了起来,只见他把手中之物重重的放在案几上,喊道:“来人,去邓子萧的家给我好好搜。”
    季光此言一出,一旁的季云康急了,连忙躬身说道:“父亲,儿臣得知此人贪污之事,今儿一早便已派了人去邓家搜查罪证。”说罢眼角向邓子萧所站之处斜了斜。“若是宁统领见着了,莫要生了误会。”
    “哦?”这边邓子萧刚投案,那边便派人搜家,这老大果然有问题,季光仿佛看戏一般戏谑到。
    此时一旁的邓子萧听的是目瞪口呆,百爪挠心,刚刚季云康那番言语,看着是说给季光听得,实则是在警告他,妻女现在已在他手。沙场上奋力拼杀,博一个功名,为的还不是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如今他身犯数罪,又握着季云康鱼肉百姓的证据,只要离开这间屋子,必死无疑。那发妻和幼女到底该怎么办呢?
    此时只见他下定决心般,似出笼猛虎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一旁站着的云礼飞了过去,伸手就要掐住云礼的脖子。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邓子萧微微侧头,死死的盯住季云康,眼神里有愤恨,有哀怨,有祈求,仿佛在说,我替你解决了此人,还请放过我的妻儿。
    众人谁也没想到,邓子萧会如此狗急跳墙,眼见事情败露,便想抓住身旁的云礼,要么放他走,要么同归于尽。
    云礼显然也没料到,一时身形竟僵在原地。身旁的九歌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公子”,然后猛然跨步上前一推,云礼应声倒地,眼瞅邓子萧的手已经触到九歌的脖子,押着丁力的王将幡然醒悟,顺势一脚踢在九歌的脚踝处,手越过九歌的头顶,直直的同邓子萧的手搅在一起,九歌被此一踹,人来不及反应,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只听咚一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液缓缓散开,没了意识。
    此刻众人缓过神来,纷纷跳将起来与邓子萧过招,邓子萧一介武夫,平日里虽是行军打仗的高手,但功夫却没多精深,更何况抵挡众人的齐齐攻击,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被宁统领扭着胳膊押在地上。
    季光显然见惯大场面,饶是刚才那番状况,面上也没有丝毫慌乱,只见他镇定自若的对宁统领说:“送大理寺,依法严惩”。短短八个字,有不容置喙的决绝,也有杀鸡儆猴的威严。
    “九歌,九歌”云礼早已起身,把九歌抱在怀里,一手捂着不断渗血的后脑,一手轻轻摇晃着九歌,旁若无人。
    “公子,我背九歌回听竹院,给苏大夫瞧瞧吧”说罢王将便要伸手揽过九歌,却见云礼一把打开了王将伸过来的手,自己挺身抱起九歌,双目望向季光,季光此刻哪有心思琢磨儿子抱着一个婢女是否合宜,只是冲着云礼点点头,算是准了他先行告退。
    这边云礼抱着九歌冲出议事堂,等候在门外的子青先生看到血淋淋的二人,先是一惊,见云礼神色紧张也不多问,便跟着云礼跑了起来。直到回到听竹院,王将才断断续续的把整个情况讲了个清楚。子青先生听完,眼神中竟有一丝不悦,暗想如此这般,怕又是一团乱麻,切莫要阻了云礼的路才好啊。
    邓子萧被宁统领押走了,云礼抱着九歌走了,堂下只剩下季云康和抖如嗮糠的丁力、王铁,以及打斗留下的一片狼藉。季光看着低着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季云康,有些无奈的说道:“自己去领罚吧,监管不力,罚俸半年。”
    “谢父亲”季云康心里暗暗喘出一口气,倒退着慢慢走了出去。前脚刚刚踏出议事堂,眼神中便闪过一丝狠辣,季云礼,你我走着瞧。
    “来人,将此二人移交大理寺”季光安排到。一场角力就此收场,季光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眼睛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来人,去骠骑营把云康手下的余参事抓来。”
    ……
    “苏大夫,怎么样?怎么样?”云礼站在床边,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已经是第四次这么问道。
    “哎呦,公子,你晃来晃去的,老夫眼都被你晃晕了。莫慌莫慌,你都问了老夫四遍了”一头白发的苏大夫正在给九歌上药,被云礼这一遍遍问的,药都上错了位置,“九歌姑娘心脉正常,应该就是皮外伤,不打紧不打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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