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索伦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借着月光才看清了身后石壁之上棱角分明的痕迹。
还有一层淡淡的石粉。
用匕首刻下来的几个字。
索伦当然没有办法在这一个全是死人的部落中休息一晚。
所以选择爬上了这一座陡峭的灰石小山,从另一层的方向,正面无论如何索伦都没有攀爬上去的能力。
那不是索伦这个种族应有的天赋。
灰石小山之上没有丝毫的树木只有一些少之又少的杂草,捕食者们不会选择来到这一座杂草没两根的石山上找寻猎物。相对来说比下方安全一些,也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攀爬到了山顶之后自然而然的发现了这一出适合坐下来看风景的地方。
崖壁之上一块略微突出一块的岩石,身后还有依靠。
索伦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身后的岩壁之上竟然被人用匕首刻下了字。
直到刚刚因为腰间别着的长剑有点碍事的原因,摘了下来放到一旁,手指才触摸发现了这些字迹。
轻轻用手指逝去了字迹上一部分灰白色的石粉。
一连串清秀的字符。
像是一只悦动的精灵,一笔一划,每一道痕迹都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浅浅的烙刻在了石壁之上。
索伦微微呆立。
他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最后,笨拙甚至有些滑稽的名字。
然而又在熟悉不过。
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滴眼泪也顺着流淌了下来。
索伦已经有多少年再没有流过泪。
然而此刻竟然没有忍住内心的情绪。
他的眼眸仿若倒映出来了画面,依稀看到了那一道小巧的身影蜷缩在这一座山崖之上。
听着下方传来了一声声族人们的惨叫声呼号声,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望着下方陷入混乱厮杀中的部族。
一道健壮的猫人族战士的身影在高大的敌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直接被抓住了身躯,然后捏爆了头颅。
明亮的眼眸之中顷刻之间溢满了泪水。
不敢回头再看。
下方一声声绝望的哭喊声。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凝聚在精致的下巴上然后滴落尘埃,染湿了脚下的藏身地。
紧紧的咬着贝齿。
少女双手握紧了匕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坚硬的灰石崖壁之上刻下了这么一串字符。
然后身形灵敏的三两下蹿上了灰石山的顶端。
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竖了起来,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随着山顶的狂风呼啸飘散,伴随一起的还有随风而逝的断线珍珠。
眼圈有些通红。
经历过了最为绝望的时刻,她本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在哭了。
她会得到自己应有的幸福。
而然接下来一连串的打击不得不让少女认清了现实的冰冷与残酷。
直到今天
末日降临。
家园毁灭,一座座房屋被敌人粗暴地推倒,狞笑着的庞然大物们尽情的发泄着他们对于弱小者的残暴。
“大酋长命令”
一头高大的身影手持着几乎比一头成年猫人男子都要大的巨斧,声若雷鸣,轰隆隆作响。
“一个不留!”
而后便是更加猖厥的狂笑声与族人们奔逃的惨叫声。
“没有人能逃脱”
“除了我。”
曾经让人厌恶的那个图达也在其中,少女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座倒塌的房屋所吞没。
火红色的毛绒绒尾巴轻轻扫过脸颊,擦拭干了少女脸颊上的泪水。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指尖渗透出来了黑漆漆的利爪,那一道声音也渐渐多了一丝刻骨铭心的伤痛。
一道名为仇恨的丝线缠绕在了那一颗跳动的纯真心灵之上。
阴冷。
“暴熊族”
“我会杀光你们”
一滴喜悦的泪水终究滴落在石壁之下。
凝结起了尘埃。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了,是父母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么…
不是。
再后来艰难求生的时候索伦也曾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痛哭失声。
然后学会了顽强。
从那之后,大概是再也没有流下过眼泪。
收拢了情绪。
眼圈仍旧有一些发红。
手掌轻抚在了冰凉的石壁上,每一道痕迹,每一个字符。
然后努力辨认。
“我”
索伦微微沉默。
看着石壁之上用匕首雕刻出来的字符,有些艰难地辨认着,第一个字最为好认,是‘我’。
你我他也是学习语言中最先接触到的东西。哪怕索伦对于这些学习的天赋再差,经历过病床上枯躺着的时光也大概能够记住一些兽人语了。
甚至在出发之前还满怀期待的能够与少女正常的用语言交流。
然而走到一半的路上,经历过几次激烈的战斗,他就已经把脑海中记忆住的几个词汇忘得一干二净。
不说一朝打回了原形也差不多吧。
“‘我’后边的这个是什么?”
索伦微蹙着眉头。上下审视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字符,然后有些拟声般的吐出了一个声音,摇了摇头,不像。
“是‘或许’这个词么?”
可是小猫女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留下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词汇?
不用怀疑,单单是在看到了这一串用匕首刻下的字符后索伦就已经确定了他们主人的身份。
感觉!
两个人曾经依靠着四六不通的手语都能够交流更何况是辨认字迹,索伦可以确认。
因为在这一串字符的最后边便是两个索伦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人类语!
‘索伦’
他的名字!
“艾琳娜还活着!”
没有什么要比这个消息更加让索伦的喜极而泣。
“她真的逃了出去!”
或许相比较这个消息石壁之上刻写的那一串繁琐的字符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然是索伦仍然需要想一个办法记录下来这一连串的字符。
因为这有一定的可能便是艾琳娜记录下来的藏身地点。
索伦的目光望向了山下死寂的部落,抿了抿嘴唇。然后还是抓起了放在地上的长剑和皮套,系在了腰间。
终究还是要再下去一趟。
而且,他又想到了那一团诡异的无温火焰。
内心涌现出来了一阵蠢蠢欲动。
再…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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