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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赵伯
    叮……叮……
    随着距离的拉进,声音越来越清晰,易欣全身紧绷着,不仅是这样,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一种奇怪的味道,很臭,就像殡仪馆传出的尸臭味。
    在爷爷死去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灵堂待了一晚上,空气中全是淡淡的臭味,她冷得直打哆嗦,从此以后,她就对死亡的很敏感,一旦闻到这种味道,她就知道没好事。
    手里的烛台在颤抖,滚烫的烛油差点滴到手背上。
    易欣已经停在了阁楼前,但她却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进去的想法。
    她很好奇,想要探寻房间里的秘密,同时又害怕,万一里面藏着尸体,万一赵婆婆是那种变态杀人犯,那自己该怎么办?
    手一次次地伸出,却又一次次地缩回。易欣踌躇了半会,最终还是坚定地搭在了门柄上,上面已经锈迹斑斑,尖起的棱角很刺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勇敢地转动了把手。
    咔嚓一声,门并没有打开,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的,是一阵愠怒的质问声。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能进入阁楼的,为什么要违反规定?”
    赵婆婆按住了易欣的手,脸色冷峻地凝视着她。
    她的目光很尖锐,就像带刺的仙人掌。易欣感觉就像被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根本想不到,为什么她会出现?自己明明很小心,明明察看了周围的环境,而且刚才根本没有脚步声,她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
    易欣想到一种可怕的情景,也许她一直被监视,从走出来之后,也许赵婆婆一直跟在自己背后,步伐重叠。
    她的后背升起了一层冷汗。
    “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要违反规定?”这次的语气更加严厉,目光里的锐意喷薄而出,就像是隆冬的朔风一样,冰冷刺骨。
    易欣在负隅顽抗,她咽了几口唾沫:“我并不是想违反规定,只是……我听见里面有声音,有点担心,所以就想进去查看……”
    “不可能!”赵婆婆打断了她,“里面绝对不会有声音,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明明听见了……”易欣还想抗争,但很快,她却说不出话了。
    不知何时,那阵清晰的敲打声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很安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皱起了双眉,心头的疑惑更重,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静止了好几秒,最终还是赵婆婆打破了沉默。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不守规定了,记住,下不为例!”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之后,脚步渐远,佝偻的身躯移动得很慢,最终彻底没入了漆黑中。
    走廊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沉寂。
    易欣看着阴沉的阁楼,心情复杂。
    经过几天的实习,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每天早上,赵婆婆都会外出购置必须的生活品,而这段时间则由她负责照顾赵伯,等到午饭过后,易欣的工作基本上就完了,赵婆婆会独自照顾赵伯,她只需要帮忙做点小家务。
    实话说,这比以前的工作轻松多了,易欣甚至有时间看书写生,除了不能开灯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挺好,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今天早上,她又像往常一样,推着餐车来到了赵伯的房前。
    门是虚掩的,这是赵婆婆的习惯,照顾好赵伯的起床洗漱后,然后主动做好早餐,易欣只需要负责喂食。
    她轻轻推开门,在房里点上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驱走了黑暗,易欣走了过去,看见赵伯已经坐了起来,他背靠着枕头,斑白的头发上还沾着水痕,明显是不久前才洗刷完毕。
    看见她进来,赵伯也点了点头,算是向她打了个招呼。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也渐渐变得熟络,易欣发现赵伯虽然说不了话,但神智是清醒的,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正常,至少从那天之后,自己也没见过他情绪失控了。
    或许那天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她耸了耸肩,然后将早餐端到床上,那是一张很方便的护理床,在中间有一块小面板,可以随时腾出和收纳,是专门为行动不便的病人设置的。
    她只需要将面板移到适合的位置,便可以很容易给他喂食。
    “赵伯,今天的早餐也是你最喜欢的小米粥,要尽量多吃点噢。”易欣伸手摸了摸温度,确认合适之后,才小心地舀了一勺。
    赵伯吃的很慢,每一口几乎都要嚼数十遍,只是小小的一碗粥,易欣差不多也喂了半个小时。
    不过这还好,以前她在老人院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九十岁的老太,牙已经掉光了,吃一顿饭至少得一个小时,每次都累得她筋疲力尽。
    算起来的话,现在的工作已经算是九牛一毛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给赵伯喂食。
    趁着他咀嚼的时候,易欣仔细地观察着他,赵伯看上去十分苍老,虽然年纪不大,但脸上却布满了了沟壑,仿佛一张枯涩的老树皮。
    她看过很多老人,有八九十岁的暮年老太,也有刚刚退休的花甲老翁,他们虽然同样苍老,但骨子里却透着精气神,可赵伯却不一样。
    不知怎的,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赵伯快要死了。只有将死之人,他的气场才那么萎靡,他的印堂才那么污沉。
    易欣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希望,就像死气沉沉的深秋,显得灰蒙蒙的,毫无生机。
    到底那天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易欣反复地回想这个问题,但还是一筹莫展,之后,她也尝试过询问他,但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别的原因,反正赵伯一直没有动静,吃饭,睡觉,每天只是重复着这两件事,如同木偶一般。
    易欣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碗里的粥洒了出来她也浑然不觉。赵伯发出不满的嗷嗷声,她打了个哆嗦,终于回过神来了。
    “哎呀,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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