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程遥远,又没有特别的情况。
所以他们这次是坐火车过去的。
火车的速度和舒适度都比不上高铁,但从庆阳市到朔溪的车次里,只有火车才能直达,其他都还要转车,很麻烦。
不同车次的火车,里面的装饰其实也是有所区别的。
有的以白色为主,也有的会以蓝色作为主打色。
宿臻他们这次搭乘的火车属于前者。
大概因为现在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寒暑假,车厢里的人并不多。
零零散散的坐在各自的床位上,没有人高谈论阔,大家都保持着安静,玩手机的玩手机,闭目休息的闭目休息,整个车厢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尤其是到了夜间十一点钟,车厢顶上的大灯关掉了,只剩下过道下方的几个应急灯还在发着光。
夜里该是休息的时候,宿臻躺在下铺,将被子拉过了肩膀,闭目准备休息,然而从斜上方漏下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的闪烁着,让人难以入睡。
宿臻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对于那些打扰他睡觉的行为,他是格外的讨厌,也一点不想要容忍那些行为继续发展下去。
他皱着眉,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对面的中铺,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头发花白的老人背靠着车厢,右手举着手机,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光,翻开着摊在腿上的书册。
灯光下泛黄的书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翻看的动作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还会掉下粉来,似乎格外的脆弱。
老人的脸几乎是贴到书页上,故而右手打着的灯来回晃荡着,才会造成宿臻的错觉。
如果上面的人是个年轻人,宿臻现在可能已经下床和人理论去了。
但他是个老人。
还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
宿臻很少会和老人小孩计较,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愿意。
对老人友善,是因为面对别人家的爷爷奶奶,他总是会想到自家的,秉承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他对别人好,那别人遇上了他家的老人,也能多一点善意。
而小孩么!
大多数小孩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没有完全的认识能力,和他们也计较不出什么东西来。
宿臻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枕头丢到另一头,准备换个方向继续睡。
虽然换过去的另一头外面正好是上下的爬梯。
但也就一个晚上,忍忍也就过去了。
贺知舟这个时候还没有睡着,瞧见宿臻这一番动作,忍不住探出头,看了看中铺是什么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白晃晃的灯光。
贺知舟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男朋友,对自己对象的一些小毛病还算是了如指掌的。
他对象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强光,更不能有声音。
没睡好就被吵醒的话,会变得很凶,就跟小猫伸出了爪子,挠人的时候很厉害。
但要是睡到自然醒,他刚睡醒的那段时间,会特别的可爱。
还很好哄。
他们这次出来算不上匆忙,路上可能要带的东西,基本上都准备到了。
大部分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背包里没有装什么东西。
贺知舟找到了眼罩和耳塞,站在宿臻的床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眼罩遮光,耳塞隔音。
说起来都是好东西。
但是宿臻不喜欢。
他摇摇头:“我不想戴那个,就这样睡也挺好的。”
不喜欢是一个方便,不习惯才是重头。
贺知舟弯着腰,见宿臻拒绝了眼罩和耳塞,便拍了拍宿臻的被子。
“我们换个床,你去那边睡。明天中午才能到,要好好休息才行。”
反正他睡眠质量,有光没光,对他都一样。
宿臻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而贺知舟已经把他从床上半抱了起来,摸着他的耳垂说:“男朋友为你着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了,快睡吧!”
迷迷糊糊的被人换了个床,宿臻裹着被子,有些茫然。
头一歪,就和对面还在看着他的贺知舟来了个对视。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和贺知舟在谈恋爱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连忙将被子拉了上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贺知舟看着他有些慌张的小动作,无声的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觉得宿臻真的是可爱极了。
中铺上还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风起云涌’。
他沉浸在书中,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帘的缝隙中跳跃到车厢内,伴随着早间列车播音员报站的声音,窗外的风景在飞快的倒退着。
宿臻把被子拉过头顶,在枕头上蹭了蹭,不想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
走廊过道里传来餐车的声音。
说实话,火车上的东西都很贵,饭菜大多都不怎么好吃。
如果让宿臻来选的话,他宁愿吃泡面,也不想吃火车上的饭。
不过餐车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现在肯定已经不早了。
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宿臻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背靠在车厢上,还要再坐着清醒一下。
贺知舟早就起床了,也洗漱过了。
他还把宿臻的那份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宿臻起床了。
宿臻拿着东西去车厢交接处洗漱时,忍不住在想这算不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生活。
嗯,还是不算的吧!
他从车厢另一头回到座位上,贺知舟已经和中铺那位半夜不睡觉,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聊上了。
余光瞥见宿臻回来,贺知舟很自然的接过宿臻手中的东西,顺便把桌子上的三明治拿给宿臻。
然后给宿臻介绍着对面的老人。
“这是梅安梅老先生,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要去朔溪找人的。不过人家比我们准备的东西可齐全多了,像他昨天晚上看的那个就是朔溪以前的布局。哪像我们只知道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直接跑了过来。”
宿臻咬着三明治,暗中观察着对面的老人。
也许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原因,梅老先生看上去有些憔悴,脸上尚且带着病容,手却很稳,正伏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他抬头对宿臻友好的笑了笑。
宿臻反射性的咽下口中的三明治,局促的回了个笑。
他对别人的善意,虽然能接收到,但总是很难准确的回应。
尤其是当别人只是陌生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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