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贴上了个娇生惯养的标签,时瑄是茫然的。
虽然没有形容错,可他还是不懂宿臻怎么突然就说到他身上来了。
老妇人摇摇头,她前面就说过村子里能给他们吃的东西不多,那话也不是在说着玩的。就连时瑄手里捧着的土豆都是她们家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口粮。
如今大雨封路,就算有了银钱,也是买不到什么东西的。
她只是简单的告诉宿臻他们,村子里的人家中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没有米面,青菜的种子前不久才下地,现在才刚刚冒出个芽儿来,还吃不得。
老妇人静悄悄的来,安安静静的走。
似乎特地走这么一趟,为的就是给他们送盏灯还有几颗煮熟了的土豆。
时瑄摸摸鼻子,“她就这么走啦!”
“那你还想她留下来做些什么吗?”宿臻从时瑄手中拿了个土豆,才小孩拳头大小,尚且带着余温,土豆的皮是薄薄的一层,他剥掉那层皮,把土豆吃了下去。
吃了一半,抬头看到另外两个人都在看他,他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都看着我做什么啊!”
时瑄看宿臻吃的很香,他也从布包里拿了个塞到嘴里吃了起来,寡淡无味,他刚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
但是贺知舟和宿臻都盯着他。
很显然,如果他敢吐出来,他们是会教训他的。
苦着脸将剩下的半个土豆给吃了下去,他说:“这个好难吃啊!”
宿臻先前说的那句娇生惯养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想时瑄这样的小少爷,在家中可不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么!
“你只说它难吃,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连这个都吃不上,结果活活……”饿死。
宿臻掩去后面两个字,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心中有气,对上贺知舟,尚且因为那浅浅的好感还能压上几分,可面对时瑄时,他就总是想要怼人。
绝对不是因为他还惦记着刚才被人砸脸的事情。
贺知舟就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腾,跟个大家长似的。
只要孩子们在大方向上不会出问题,他就能秉承放任自流的态度。
现下宿臻是偃旗息鼓了。
他也不在只作壁上观。
贺知舟:“那位大娘应该是希望我们能早些离开,而且是不想我们到村子里去的。”
“为什么这么说?”宿臻疑惑的问道。
他吃完了土豆,想要洗个手,可惜堂屋里没有给他洗手的地方,除非他愿意到屋檐下,就着天上落下来的无根水,勉强洗上一遍。听到贺知舟的话,他立刻就顺着贺知舟话中的意思想了起来,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时瑄也没反应过来。
跟宿臻一样,他也满是疑惑的看向贺知舟。
“你们不觉得她想的太过周到了么?”贺知舟指着堂屋中多出来的油灯和食物,“空房子里本来是没有这些东西,可我们如果要在这里暂住上几天,必然是少不了照明的用具以及食物。”
“但我们还没有去找她,她就已经主动上门,把我们缺了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而且听她的意思,以后的事物她也会送过来,那言下之意不就是让我们没事不要往外面跑么?”宿臻接上了贺知舟的话。
让他们这么一总结,似乎还真的是那么个道理。
“可是她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外面?”时瑄追问道。
宿臻:“当然是因为她们心里有鬼,而且不是你最先说这个村子很奇怪,想要留下来探查的吗?”
时瑄摸摸脑袋,傻乎乎的笑:“有吗?我记不清了啊!”
探查村子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
不过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着,冒雨出门,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宿臻把油灯递给了时瑄,拉着贺知舟回房。
“我们回去修炼了,你也回房去修炼吧,等雨势变小,再去村子里逛逛。”
咦~
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
修炼这种事情,不是只要一小块地方就够了吗?
时瑄看过,他和宿臻他们住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大小,里面坐三个人也是可以的。
然而他们不想带上他。
目送两人手牵手一起离开,时瑄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还在家中的时候,他爹娘也总是说要一起修炼,然而不许别人靠近他们的房间来着。
看来道侣之间的修炼,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得出结论之后,时瑄捧着灯和土豆,看着豆大的烛火摇摇欲坠,默默的激发了一张照明符,光芒大盛之中,他也回了房间。
这一修炼就是五天后,除了每到饭点就有老妇人过来送土豆以外,其余的时间他们都是分别待在两个房间里的。
虽然说白水煮土豆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在没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把土豆都吃了下去的。
雨下了十来天,也没有会停下来的迹象。
这天夜里,时瑄照旧激发了一张照明符,在满室白光中,将被褥盖过肩膀,准备安然入睡。
谁知他刚闭上眼睛,就被一声及其刺耳的尖叫给吓着了。
那声音一点也不好听,像是鬼哭狼嚎。
无端的刺耳。
时瑄手里攥着符,灵力在指尖流转,就等着周围出现什么东西,他好把符篆甩出去。
上次光丢了符,没有激发,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这次他已经吸取了教训,符篆在手,灵力也在时刻保持着流转,就等激发的那一瞬间。
可他等了半天,眼皮都又耷拉下去,也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声音。
仿佛刚才的‘鬼哭狼嚎’只是他的错觉。
时瑄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其他声音,便把符收了,眼睛一闭,再次酝酿着睡意。
睡意一时半会儿还酝酿不出来,刚才久等不至的‘鬼哭狼嚎’却是再次想了起来。
他一睁开眼睛,那声音就又不见了。
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好几遍。
当声音再想起来时,时瑄把被子拉过头顶,不肯再去理会没有实质话语的‘鬼哭狼嚎’。
反正也只是没有意义的单纯嚎叫,他一睁开眼睛就会消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在乎,要是他手上有个隔音的符篆,他一早就用上了。
可惜他没有。
然而时瑄的推测错了。
原本没有实质意义的嚎叫突然变了。
还是那个凄惨又沙哑的声音。
这次他却在喊着——救我。
时瑄从床上爬了起来,求救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住在他隔壁的那对道侣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不想在意。
他举着那张激发了的照明符,推开了门,临走前,他还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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