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艾一路被抱着回到乐虚山,君浮满脸怒气地将她放在床上,一言不发地为她疗伤。
君艾见他生气,自己也生气起来。若非他阴阳怪气地惹她生气,她何必要去树林深处遭那狼妖的欺凌?说来说去还不是都怪他,他倒是生气起来了。
君艾索性扭过头去,也不再看他。
她本就是疗伤的仙草,自身愈合的也快,君浮稍做运功就令伤口愈合,只是那五脏深处被伤及的内里,却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疗伤完毕,君浮看着她赌气的样子,使劲捏了捏她的手腕。君艾吃痛地扭头瞪着他,对上他同样发怒的眸子。
“你可知错?”君浮低沉地问她。
君艾昂起额头,“徒儿何错之有?还请师父明示。”
“不了解山内地势,就敢妄自闯入,此为其一;遇到危险让别人先跑,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强逞英雄此为其二。”君浮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明明有传音符在手,却因与我赌气而不呼救,偏要别人用更费时的方法传信,你这是在拿命与我怄气?”
“我才没有。我长了不知道几百年才修成人身,惜命的很,才不会拿命与谁怄气。”
君艾着急地矢口否认,心下却又几分慌乱,她当初确是想到了传音符,犹豫了片刻却终究未拿出使用,她想着,许是这传音符祖师伯送的礼物,她舍不得就这么用掉吧。
可再珍贵的礼物,哪里有命珍贵。
君艾想不通自己的行为,只当自己当时是被吓住了,忘了用脑子。
君浮给她盖好被子,“没有最好,为师也不希望以后会有。”
“今日那红玖菱,师父认识?”看红玖菱的样子,两人好似还有什么约定。她回想起红玖菱见到她师父后的神色,那目光……像极了一个人。
谁呢?是谁的眸子饱含着温柔与期待。那目光中,似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记忆中那双眼慢慢清晰起来,在君艾的头脑中渐渐形成一张熟悉的脸,东离越……
想起东离越讨好自己的样子……难不成……红玖菱也想把师父吃掉?!
“是个不太熟悉的故人。”君浮淡淡答道。
“不熟悉就好。师父你可要离她远点!”虽说他们两人还在怄着气,但毕竟师徒一场,她总不能眼睁睁见他被花吃了去。
“我与她虽没有多熟悉,却承过她的恩情,若她有一日需要我,我总不能躲了去。”
还承过她的恩情!那有朝一日她真要吃掉师父,师父岂不是要站在那里任她吃个痛快。
若师父被红玖菱吃了,那些个垂涎于她的人,岂不没了畏惧,早早将她也吞了?
悔啊!她就不该将那朵妖艳的大红花给放出来!还浪费了她三十年的灵力!
不行,为了师父,更是为了自己,她一定要好好守住师父,死防红玖菱!
听红玖菱的意思,他二人早有过什么约定,她既从前失了约,如今从那峭壁中脱身,定会再来找她师父。
师父是个仁义之人,定不忍心拒绝红玖菱,君艾转了转眼珠,师父不忍的话,那就由她来帮师父断了这交情,免得以后那红玖菱要以交情来威胁师父。
“眼睛转来转去的在琢磨些什么?”
君艾歪着头眨巴眨巴眼,“我琢磨着那红玖菱是个什么品种,她说她的花蕊能唤起累世记忆呢。”
“累世记忆?”君浮听到这四个字心下如雷贯心,“她的花蕊能唤起累世记忆?”
君艾见他震惊的神情,心下疑惑,“难不成是她骗了我?这花蕊没用?”她懊恼地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花蕊,“这可是拿我三十年灵力和半条命换来的啊!”
“赤焰花。她的真身是赤焰花。”君浮按下复杂的心情,向她解释道,“这世间有一种叫醉生梦死的酒,一杯便能叫人忘却前尘往事,将意识停留在生命中最幸福的幻象之中,醉生梦死,沉浸其中。这醉生梦死的原料,就是赤焰花的花瓣。我只知赤焰花酿酒可造虚浮幻象,却不知它的花蕊还有唤醒累世记忆之效。既是她亲口告诉你的,想来是没什么差错的。”
“醉生梦死的虚浮幻象?这么神奇!”这大千世界真是千奇百态,竟有这种能让人处于幸福之中的酒,君艾不禁对那幻境产生了几分好奇,“若进了那虚浮幻象,可还出得来?”
“酒劲儿过了,自然就出来了。”
那她有机会一定要尝尝这醉生梦死是个什么滋味。
君浮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声长叹打消了她的念头,“可惜了,这世上仅剩的三坛醉生梦死,都被魔界那位魔君夺了去。”
“三坛?他堂堂魔界魔君,没有魔界事务要处理吗?要那么多醉生梦死做什么?这么贪心!”君艾不满地撅起嘴,心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去夺来一坛尝尝!
喝这么多醉生梦死,妄认六尘之幻,沉浸其中,还不是为了你。
君浮摸了摸她的头,为她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再给你讲讲别的稀罕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若被别人看了去,可是要笑话为师教徒不当的。”
君艾点了点头,目送他关门走出。
这一觉睡的甚香,梦里她去了魔界,杀了魔界的守界兽,还夺了魔界的宝物……好像是颗珠子。梦里有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与她在冰冷的水池中嬉笑打闹,他请她喝了酒,说这酒是天山雪莲酿的,她笑他奢侈,他说想在娶她之日再送她一坛。
枕头旁的赤焰花蕊微微闪烁,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君艾醒时头有些痛,她定是太想得到那坛醉生梦死,梦里就忍不住去了魔界讨酒。
君艾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落日发起呆来,她这一觉睡的甚久,睡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晚霞未散,院子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君艾透过窗子远远望去,见李萱笑着跟在君浮身后,不知在说些什么,君浮端着盘子缓缓走近,推门进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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