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小部件被丢进垃圾桶,觉得很可惜,但又不好出言制止。我相信李安此刻的内心更加痛苦,这是匠人追求精益求精的完美抉择。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表示歉意,的确是我贸然出现造成的。
李安很无奈地笑了,他说:“不用道歉,原本也是该失败的产品。”李安深叹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安啊,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尽力做好就行了。”李鸿国拍拍李安的肩膀表示安慰,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再接再厉嘛。
李鸿国带着李安到我面前,赶紧介绍道:“这位是焸氏的夏公主。”
李安很惊讶,但没多想立即躬身说:“夏公主,您好。”
我伸出友谊的手,笑着说:“你好,我叫焸夏,很高兴认识你。”
李安看着我发呆,没想到堂堂大东家焸氏的夏公主如此平和,居然尊重他这个平凡的手艺人。
“小安,愣着干嘛!”李鸿国有些兴奋,自己的儿子得到夏公主的赏识,心想自己还没这个待遇呢。
李安的手在微微颤抖,在握住我手的那刻居然有些发凉,我轻轻回握表示礼貌。
松开手,李安一直愣在原地,无奈自己性格腼腆,在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该如何寒暄和社交。
我见李安不善言辞,对李鸿国说:“李师傅你去忙吧,我有些问题,想来李安可以解答。”
李鸿国很担忧地看了李安一眼,告诫李安不要像在家里可以耍小性子,万一得罪夏公主,我们一家人都会有麻烦的。
待李鸿国离开后,我让两个保镖拉开距离留给李安空间,不然他会很拘谨不能畅言。
“李安,我们是打算一直这样站着沟通吗?”
他手忙脚乱地说:“夏公主,您坐这。”
眼前只有他自己使用的操作台也就一张椅子。
我微微笑着说:“我可不敢坐,这是您荣誉所归的地方,有没有凳子?”
“不敢不敢,过奖了。稍等一下,我去找个凳子过来吧。”
李安立即飞奔出去找凳子去了,我摇摇头觉得真有趣。
我好奇地观察李安操作台上的东西,有很多精美的小工具,比刚刚在工房里看到的工具要好看些,就像是穿了漂亮衣服的铁砣砣。
桌上有一张图纸吸引了我,这是一张琉璃艺术品的设计图。这一张图纸应该是其中一部分,因为图纸上面有编号,这一张图纸的编号为blx315,上面是一只蓝色琉璃的鼻烟壶。
图纸很详细,分别有不同视角的三视图,想来刚刚失败的就是这只鼻烟壶上的小部件吧。
这张图纸的落款竟然是李安,原来这张图纸是李安自己设计的琉璃构图,果然年少有为。
此时李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搬来一把琉璃椅子,是浅变蓝色半透明的,有些像水墨山水图。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件的琉璃艺术品,居然还是把椅子,真是奇妙!
“夏公主,您请坐。”
我摸摸椅子的扶手,细看里面有属于琉璃生命的气泡,真是琉璃做的。
“李安,你不用叫我夏公主,叫我焸夏就好了,我们是同龄人,不必这样拘束更何况你比我优秀。”
我抬头看李安,果然是个腼腆的男生,居然会不知道如何作答,算了随他吧。
我又问:“你是把展厅里的藏品拿过来了吗?真是稀奇!这是我头一次看见琉璃做的椅子,难度很大吧?”
李安点头,轻声说:“这是从我家里拿来的,自己瞎弄做出来的。”
“哦?李安的家也在工厂吗?”
“是的,就在后面的员工宿舍里。”
我坐下,只见李安站得笔直,双手紧握目光直视地面。
我笑说:“你坐啊,仰着头跟你说话很累呢。”
李安如梦初醒般赶紧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瞧他紧张得满头大汗,难道我就这么吓人吗?!
“对了,你说这个琉璃椅子是你自己做的,你花了多少时间做的?是一次就成功了吗?”
李安现在容光焕发完全跟刚刚不善言辞的李安,判若两人。
我觉得只有问李安关于琉璃的事情,他才会显得自然,因为是他所爱的事情。
“前两年做的,我花了半年的时间,也是失败十几次后才成功的。一些连接的地方包括颜色和我预想差太多,直到最后才有了这么一把。”
“要不,你把这个椅子卖给我吧?”其实我也是随口说说,因为我有更大的目的。
李安笑了,“我可以送给您。”
“这样我不就欠你人情了?就算这个工房是焸氏的,但是这把琉璃椅子是你个人作品,我既然喜欢肯定要表示出对匠人的尊重,买下来才对。”
“夏公主,真的不用。”李安一秒又变回不善言辞了,还红着脸特别可爱。
“如果你不愿意收钱的话,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打工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就理所应当把这把琉璃椅子当作报酬给我。”
李安张大双眼,诧异地看着我说:“打工?怎么能让你帮我打工呢?!”
“你怎么不会认为我是来给你添乱的呢?我可是对琉璃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
李安傻傻地笑了,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我是开玩笑的。我问你啊,你接下的大订单到底是要求做什么?”
李安抬起头有些探究地看着我,很快他就明白了,又恢复自信道:“是唐代的一套皇室用品,主要是一些观赏品、茶具、生活用品等。”
“难度这么大吗?”
“难度在于考证性。人要求彻底还原,而且要用蓝色琉璃,等于要还原当时杨贵妃的闺房之景。目前的资料很少,所以全靠想象制作。”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是的。”
李安把整套设计图纸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给我看,我接过,细看,惊叹不已!的确很精妙。
但是难度系数很大,亏这个户想得出来,也真是难为最初接到户要求的七彩琉璃工房的匠人们了。
看着李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李安一定可以还原!
但李安却一脸失落地说:“真后悔没有生在千年之前。”
我脱口而出:“原来李安是想穿越啊?”
霎时间,一种脱俗的光环笼罩着李安,也许这就是他注定一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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