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院屋内
中锋沮丧地把收拾好的包裹拆散,将东西复位。
他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
“葛小子不都走了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看秃驴们。我和南丰明里暗里看了多少回了,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不是念经就是抄经,不是抄经就是静坐,要不就是打扫院子做饭。王爷,咱们留在这里做什么?小北都来找过您过少回了,你的桌子恐怕早就被信报堆满了吧。”
木饮走过他的身边就像没听见一般。
南丰在一旁将他们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轻叹一口气。他自己也分不清,倒是是王爷还是中锋更像小孩子一般。
南丰拍了拍中锋的肩膀,示意他去侧屋中说话。
“叫我出来干嘛?”中锋刻意压低了嗓音,问“要不咱们俩偷偷的回去,把王爷一个人扔在这里?”
南丰真是被他气死,一巴掌糊他头上,说“你没听见王爷下午说了什么,小和尚是重点。咱们留下来找那个小和尚的破绽。”
“小和尚的破绽?”中锋左思右想“我觉得他就是个挺好的小孩,还救了那个女孩。”
南丰点头。
“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木王爷低沉的男声在二人背后响起,将说着悄悄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木饮早就知道手下这跳脱的性格,并不搭理他们之前的混话,接着说“按理说,他年纪尚小,又在这种无趣的地方长大,生不出那许多心眼...”
南丰附和“咱们见他几次,无论是口说还是动作,与他平常行为并无二致。”
木饮还是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多疑了么?”他心想。
中锋又催道“王爷,你这两个月不回去,所有的事物都压在小北的身上,他都快哭了。”
木王爷轻叹一口气,放过了自己心中的那丝疑惑。殊不知日后,他会怎么样颠过来倒过去地回味今天跟手下二人的对话,多么悔恨相信了表面上的道理而不是自己的直觉...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被中锋和南丰说动,放过了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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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墙之隔的墨院院中
小如意偷偷摸摸地往里探头,两个女孩在他的背后藏着。可是哪一个都比如意高出许多,藏也藏不住。
“那里有人!”如意回头说。
女安奇道“下午的时候还没有人。”
少琼在背后凉道“这院子自从大典那天就住了人,一直到现在贵都在里面呢。”她伸手指了指亮晃晃的窗格“你瞧,主屋里不还有人影晃动?”
“木王爷...”如意轻轻在嘴上念这三字。
“既然他在屋中,下午时候女安姐姐那样危险他为何不救?”
少琼笑道“那个男人又冷又冰又无情,天就算塌下来也不会出去顶着,院子里面吊死个女孩算什么。再说了,这又不是他的院子。
如意打了个冷战,仿佛看到当日那个人尖锐的目光钉在自己的身上,嘴角轻轻翘起,讥讽道“这就是圣上封的南滇佛子?圣上的裁缝,两个眼珠子是木头雕的吧,把不是把这个小和尚看成了三个他这么大吧。”
那日的恐惧和羞愧就像在昨日一般,滋味犹记心头。如意打了退堂鼓,不敢进去。
女安心思缜密,本来就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又心系如意,自然看出他害怕。她早就生了护他之心,就主动对少琼说“既然你都来了,为何你不进去,偏偏让一个比我们俩都小的孩子涉险?”
那女人听了这话,噘了噘嘴,竟显出来一股子小女儿的情味“我不想见他,自然不会踏进他的院子。今天下午那是不得不去,再想让我进去可没门!”
女安看了一眼如意,刚才还豪情万丈的孩子现在可怜地贴在墙上,前后对比不由地把她逗笑。一笑过后,女安心惊:这是她见过马婆婆之后第一次心怀喜悦。
“如果,如果有如意小和尚这个朋友,一辈子待在独乐寺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啊。”她默默地想“失去了温岛之后,我还能认识如意,这是上天对我的可怜么?”
心下稍安之后,竟有了股从没有过的勇气。她问少琼“我替他去,可以么?”
少琼惊讶地看她一眼,她仍是抱着见女安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个女孩子是怯懦愚蠢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勇气。
但是...不能让他看见别的女人!
于是她故意忽略了女安的问话,反而蛮横地看向如意。
“我在这个寺里转悠了几天,发现就你这个小和尚不是藏在门后,就是藏在树上,两个贼眼珠子盯着来来往往的和尚香看来看去。你既然这么喜欢偷看别人,我就偏让你去给我把鞋子拿回来!”
那鞋子果然就在树下!
它做工精细,虽然鞋面不大,但是几乎半个都刺满了金线绣的花纹。即使隔了这么远,还能借着屋中的光线发出莹莹的金光。
小和尚还是犹豫“我虽然总是看别人,但是我从来不偷东西。而且师父叫我的沙弥戒里,更是不能偷窃!”
少琼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偷什么窃什么!若不是你们逼我抽出来鞭子,我系在腰上的小鞋子怎么会掉!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给我拿回来而已。才不是偷呢!”
“是我故意把它解下来的。”女安在心中暗暗地说。
如意点了一下头,一步迈进了院子。
女安紧张地往里面看。
少琼见她如临大敌一般,不由笑道“那人就算无情,也不会难为一个小孩的。他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别扭一些罢了。”
女安心中奇怪“这女人句句不离里面的木王爷,看来跟他交情不浅,可是为什么不肯去见他呢?”
就在这时,两个汉子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掳起如意就回去了。其中一人在回去的时候两手一捞,屋门“哐叽”一声撞上。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夜里来闯本王的院子,是刺么?”
少琼纵身一跃进了院子,鞭子一勾就把小鞋勾了起来。她跳身折返,提着女安就走。
女安挣扎道“一个小和尚能是什么刺!你不是说王爷他只是别扭么?”
少琼不答,硬是抓着她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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