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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来说我就是你恩人的儿子对不对?”
    梁思喆的喉结又滚了滚:“对我来说,你……”
    他话没说完,曹烨便打断了他:“其实我挺烦你的,烦了你好多年。”
    那语气里似乎掺了几分任性和几分委屈,梁思喆顿了片刻才说:“那现在呢?”
    “现在也烦,”曹烨说,“你别招我了行吗?”
    天花板的灯光很亮,有些刺眼,梁思喆没说话,他闭上眼,落在曹烨的脑后那只手往下移,移到他的肩膀。
    曹烨身上的T恤还没脱下来,卡在他突出的肩胛骨处,梁思喆握着他的肩膀,很用力地抱着他。
    醉酒的人体温似乎格外高一些,压在身上的重量和温度都让他觉得踏实。
    好像这么多年缺席的拥抱全都集中到了这一刻。
    情欲褪去,又变成了相互取暖的少年。
    “晚安,梁思喆。”曹烨低低地说,“睡一觉就都好了。”
    这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像是对梁思喆说的。
    他们无声地拥抱了一会儿, 曹烨先松开了梁思喆,仰躺到他旁边。
    梁思喆侧过脸看着他,他演过这么多电影,对情绪的揣摩再到位不过,他确信刚刚的某一瞬曹烨想吻他。
    虽然只是一瞬的冲动,可离得这样近,他还是捕捉到了。
    但下一秒曹烨就微蹙着眉闭上了眼,醉酒的人不清醒,醉成这样的曹烨更是理智全无,所以那一刻应该不是理智在劝服他,而是他出自本能地抗拒与同性亲吻和亲热。
    心情复杂,一半烤在火上一半浸在冰里,希望和无望都来得如此彻底。
    曹烨像是缩在自己的壳里,偶尔试探着探出头,一旦超出某种界限,就会本能地缩回去。
    如果对过往一无所知,大概自己可以试着逼他一把,逼他从壳里出来试一试。
    可偏偏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曹烨,梁思喆想,他狠不下心把曹烨从壳里生硬地拉出来。
    梁思喆用手肘撑着床,抬起身帮曹烨把T恤脱下来,然后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不是自己的手机在震,梁思喆看向曹烨,曹烨可能被震得有些不舒服,摸索着掏出兜里的手机,但折腾了一会儿也没掏出来。
    梁思喆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黄莺。
    他记性很好,这名字又有些特别。
    当年蓝宴老板娘的女儿就叫黄莺,但她似乎住寄宿学校,没遇见过几次——会是重名么?
    梁思喆撑着床坐起来,电话挂断了,但很快又打了过来。似乎有急事。
    他拿着曹烨的手机走出卧室,合上卧室的门,然后拇指触碰屏幕接通电话。
    他没急着说话,等对方先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曹烨,酒吧出事儿了!我实在搞不定,你能现在来看看吗?”
    “什么酒吧?”梁思喆问。
    那边可能也急糊涂了,一时没听出声音不对劲:“茵四的烧啊!”
    “茵四?”
    “对啊,你别逗我了好不好,你还有哪家酒吧?”
    “出了什么事?”
    “有人携带毒品进行交易,被警察搜出来了……等等,”那边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不是曹烨吧?”
    “嗯,我是梁思喆,”梁思喆说,“他喝醉了,我现在过去。”
    第67章
    茵四街,蓝宴……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梁思喆有些出神地回忆着十年前的时光。记忆太久远,以至于眼下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还真是很久没去过茵四了……多久来着?梁思喆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粗略地回想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年了。
    《十三天》拍完的那段时间他总是去茵四,那时候他对曹烨的想法还没那么明确,只是很怀念在茵四的那段时光。那会儿他也联系不上曹烨,曹烨像是有意避着他,不乐意见他。那段时间《十三天》还在后期制作,没上映也没拿奖,他还没有多少曝光度,自由得很,戴着棒球帽牵着小小白过来遛弯,在茵四一晃就是一下午。
    《十三天》拿了奖之后,他去的就少了,有一回牵着小小白正要拐弯进去,忽然注意到身后有狗仔跟着,于是他脚步转了方向,绕着临街走了一圈就回家了,因为不想让媒体拍到茵四。
    《红男红女》之后,公众对他的好奇度忽然直线飙升,不管他去哪儿都有人跟着,逼着他练出了一手好车技,去一趟茵四要甩掉四五辆跟着他的车。茵四从那时候就开始拆了,蓝宴、老杜面馆、街头的那家酒吧……一夜之间全都被铲车夷平,成了一片废墟,他看着心情不好,就好像关于茵四的记忆也随之倒塌了一样。那之后他就很少再去茵四了。
    后来只去过一次,《望川之川》在戛纳拿奖之后,他回北京的那晚没忍住又去了一趟。
    茵四变得很干净,被规划成了一片绿化区,曾经的烟火气荡然无存,站在深夜的街头他只觉得一片陌生。但还是绕着街溜了一圈,走到街尾才发现那里新建了一家隐蔽的地下酒吧,名字挺特别,叫“烧”,灯牌崭新,酒吧看上去刚建不久。
    他走进去看了一眼,长长的旋转楼梯望不见头,他站在最上面的那级台阶上,倚墙听着下面隐约传出来的乐声,不知听了多久,直到有人从下面拐出来,朝楼梯上走,他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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