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的马车早就跑远了,二人提气一阵狂追却无法追上,内尔熟悉道路,转入林中奔行良久,抵达了一处驿站,那驿臣是个老头,见伯爵来了,连忙牵来两匹枣红马。罗晓飞又向驿站的老头借了一柄长刀,跟着内尔一路狂追,苦苦奔行半个时辰,终于给追上了马车。
内尔道:“维达应该不认识你,你去攻击她,但记着不要伤她分毫,比顿那小子就随你处置,但也不要伤了性命。”
罗晓飞摇头道:“非也!既然要试,维达一定要受伤,而且必须是重伤,这样才能营造氛围,不然你就算试了,也一定不满意。”
这是一句大实话,内尔一心想赶走比顿,若是对方拼死相护,他又要继续试探,没完没了的,还不如一次到位。
内尔皱眉道:“我就这一个女儿,绝不能有闪失!”
罗晓飞沉吟片刻,斩下一截木头,削成手臂的摸样,对内尔道:“等下我们蒙了面部,掀飞马车,灭了烛火,假装砍维达一刀,叫比顿以为我们砍了她的手臂,你看如何?”
内尔眼睛一亮,抚掌道:“好办法,但人手和树枝大不一样,可别露馅了,且要保证维达醒着,叫她亲眼看看这比顿到底是真是假。”
二人商议了一些细节,撕衣服蒙住面容,下马从树林飞速穿行,堵在那马车前面,内尔一掌劈断大树,把那道路彻底堵死了。
少顷,马车冲到树干旁,内尔小声道:“演得像一点,记着我不能说话,免得被比顿认出来。”
罗晓飞撇了撇嘴,拆散情侣这种事,应该会被人记恨吧……
“会不会被人记恨上,然后被砍死街头?”
正胡思乱想间,那马车已经来了,就被挡在倒塌得树干旁边,罗晓飞上前叫道:“马车上的人下来!”
月冷风高,寒风飒飒,那马车内的人一阵沉默,竟是维达提着灯走了出来。马车内的比顿担忧道:“遇到劫匪了?”
“别担心,我来应付。”
维达安慰一句,抓紧了灯跳下车,见那前方站着两人,一人手握钢刀杀气腾腾,另一人躲在树荫下看不清相貌,她沉吟道:“来者何人?”
罗晓飞闷声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维达愣了一下,皱眉道:“你可知我是谁?”
罗晓飞叫道:“少他奶奶的废话,给钱,要么留下一条胳膊,你们两个人,就得留下两只胳膊!”
维达看了眼树荫下的内尔,心想对方有帮手未必打得赢,只皱眉道:“你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一人一千金。”
比顿连忙拿出金币,丢过来道:“这是两千金,拿了钱就赶紧放我们走。”
罗晓飞捡起金币,细细数了,直接丢给树荫下的内尔,上前一步,盯着马车道:“两个小家伙带了不少钱嘛,老子改主意了,一人一百万金!”
比顿闻言,面色煞白道:“你……你怎么坐地起价?”
罗晓飞凑上前几步,此前战斗的鲜血还在身上,唬得二人一阵退宿,叫道:“给钱,或者留下两只手臂,给还是不给?”
维达心中发怒,但她确实带了很多钱,虽然罗晓飞修为不行,但树荫下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她沉吟片刻,抓来一个包裹,摸出金票,有些生气的道:“拿去!赶紧放我们走!”
罗晓飞接了金票,却盯着那包裹,面露贪婪的说道:“还有钱?全部拿出来!”说罢伸手来抢,维达哪里肯给,这可是母亲的遗物。罗晓飞抓着包裹用力一扯,首饰掉得满地都是,维达怒道:“欺人太甚!”她一拳打来,却被罗晓飞一脚绊倒,灯也踢翻了,四周一片昏暗。
罗晓飞叫道:“还敢反抗?今天就砍你一只手!”
说罢一刀猛斩,刺地空气轰鸣,斗气冲得整个马车一阵摇晃,比顿反应过来的时候,半空中飞上一截手臂掉进了草丛,维达早已滚到树荫下,被人踩着动弹不得。
罗晓飞朝内尔喊道:“傻大个,那贱人死了没?”
树荫下的内尔目瞪口呆,这戏演得确实很足,他装模做样地摸了一下,又朝罗晓飞点了点头,其实是把维达给制住了。
罗晓飞杀气腾腾的转过身,对比顿道:“真晦气,刚开张就死人了,都怪这贱人!”
四周昏暗,也看不清比顿的面容,只听他一声惊呼道:“你……要钱而已,为何要出手伤人,维达,维达你怎么样?”他抢出马车,却被罗晓飞一脚踹中腹部,抓着他头发朝马车一顿狂砸,牙齿都迸裂了一颗。罗晓飞嬉笑道:“你个兔爷,还敢在老子面前叫唤,今天一个都别想活!”说罢掏出匕首,直接刺进比顿肩膀,比顿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身体颤抖,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维达可是月牙湾伯爵府的千金,你们敢伤她性命,定要受到伯爵府的怒火!”
罗晓飞故作惊讶道:“什么?竟是伯爵大人的女儿,怎么不早说,这下可糟了!”
比顿道:“快点抬维达去救治,若能救活,我们可以不计较。”
罗晓飞往回跑了几步,装模做样检查一番,叫道:“死透了,这下糟了!”又转头对比顿道:“那就没办法了,只好连你一块儿杀了,免得你暴露了我的面容。”
罗晓飞冲上去,举刀就砍,黑夜中刀光乍响,刺骨的寒风一吹,把比顿肩膀砍出个硕大口子,那钢刀顺势斩进马车,把车轮都砍碎了,比顿滚到地上惨叫连连,树荫下维达挣扎了一下,但被内尔制住动弹不得。
连续两次弄伤比顿,罗晓飞心想也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可别把人给玩死了,他转头看向内尔,谁知这老家伙还不满意,想要继续教训对方。
罗晓飞叹了口气,不过对方已经被砍伤了,不能再下狠手,只能吓吓对方。
罗晓飞费力地拔出钢刀,作势要砍比顿的脖子,比顿终于慌了,叫道:“别……别杀我,我和那女人根本不认识,你们放我走,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我勒个去,大哥你再撑撑行不?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把你和那个维达差散了,以后倒霉的肯定是我呀!”
虽然这么想着,罗晓飞也只能把戏演足了,冷笑道:“想得美,今日你必死!”
比顿龇牙咧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藏了很多钱,你们跟我去取,就当我孝敬两位的,求两位放我一条性命。”
罗晓飞沉吟片刻,一巴掌扇在比顿脸上,叫道:“你最好老实点,若让我发现你说谎,定要扒了你的皮!”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比顿唯唯诺诺的,趴在地上,连声磕头说道。
罗晓飞把他身上的匕首拔出,滋出一条血线,比顿疼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敢说话,罗晓飞问道:“那女人真是伯爵府的?”比顿寻思一阵,摇头道:“不是,不是,那都是小人为了活命瞎说的,我和她半路认识,根本不知她是哪里人。”
罗晓飞把钢刀塞给他,指着维达道:“既然不认识,你拿刀去砍了她另一只手。”
比顿接了刀,毫不迟疑地往树下走,罗晓飞点了灯,塞给他道:“快去快回!”
比顿连忙点头,拖着残躯走到树荫下,只看了一眼就跪倒在地,树下之人是内尔,还有被内尔踩在脚下的维达,她一点伤都没有,只双眼灌满了泪水,呢喃道:“比顿大哥,你真要砍我一只手吗?”
比顿双眼呆滞,内尔扶起维达道:“傻女儿,你现在信了吗?为父一生闯荡南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本就是这种小人。”
维达不理睬内尔,只盯着比顿道:“你真要砍我一只手?”
比顿羞愧了脸,低着头不说话,这次他是真没料到,跪地道:“我不是有心的……”
内尔冷笑道:“不是有心的?”维达不死心道:“为何?为何你以前拼死相护,如今却判若两人?”内尔道:“这小子心机深沉,以前几番试探,他早已窥出端倪,或者他根本就在赌,拿性命在赌荣华富贵。但这次不同了,跑出月牙湾,又在这古道里,他终于认定受到性命威胁露出了本性。”
维达喘息良久,硕大的泪水落下,沾湿了衣襟,内尔杀气腾腾道:“杀了这骗子?”
维达双眼湿润,摇头道:“叫他走,我以后不会再见他。”
比顿还待狡辩,被内尔瞪了一眼,连忙爬起来就跑进了夜色中。
罗晓飞怎么也没想到真是个渣男,这下好了,打断了人家女孩的幻想,非要被记恨一辈子不可,这种破事本就不该参与的。
这时候,内尔却火上浇油的冲罗晓飞赞许道:“很好,你做得不错。”
罗晓飞一脸奔溃:要夸你回去夸行不行,当维达的面夸,这简直是找麻烦。
林中安静,只余淡淡的哭声,内尔叹息道:“我们回去吧,傻女儿。”
维达一脸阴郁,走到罗晓飞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完人就上马跑了,内尔赶紧追了上去,没一会儿山林中走得安静,只剩下罗晓飞一人,还有他手里的一盏油灯。罗晓飞摸了摸脸颊,心中苦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被打才见鬼了,切,要不是你父亲在,我肯定打回去!有种单挑啊!”
这古道十分的安静,罗晓飞解开拉车的角马,虽无缰绳和马鞍,但也凑活着骑了回来,守门的大胡子见他来了,忙问道:“半夜出门做甚?还有,刚才维达小姐回来了,但她怎么哭得惨兮兮的?”
罗晓飞当然不会到处宣扬,摇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应该没问题吧?”
那大胡子道:“有问题!你擅自出门,要受……”他看向同伴道:“要受什么处罚来着?”
罗晓飞无语,摸出一叠金票塞给他,道:“这是五千金,拿去喝酒,只当是我请。”
说起来,这个钱还是刚才从比顿那儿抢过来的呢,现在罗晓飞也是一个土豪了。
“哎呦,这感情好!”
那大胡子一脸的喜色,忙收了钱,招呼道:“进去吧,记着别乱跑,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罗晓飞穿过正门,径直回了住所,希尔、黛西睡得正香,他跳上吊床,想起那个验身的老欧,喃喃道:“鬼姬吗?”
翌日五更,一丝朝霞落青天,半轮红日透云帘,又是一个清爽的日子。罗晓飞一夜难眠,生怕维达会拿剑来砍他,同时对鬼姬也愈发好奇。忽的,那屋外传来一声叫喊:“所有参加招亲的人都出来,伯爵大人有重要事情!”
众备胎鱼贯而出,在门前站得整整齐齐的,罗晓飞心知伯爵府要赶人了,毕竟比武招亲本就是幌子,维达回来了,比顿滚蛋了,比武招亲更是没了必要,估计内尔也不想这么早就嫁女儿。
谁知那喊话的人道:“都去校场训练,今日维达小姐要来巡视。”
众人一阵激动,三三两两跑到校场,罗晓飞一脸的懵逼。
“搞什么?这次不会真要招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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