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夏竹青望着几乎疯狂的杨凤玉,冷冷的说道,“或许诚然如你所说,那些残忍的过往,不是想忘就能忘的。生活也不是说,换了一个新环境就能重新开始的。毕竟你所受的那些伤害,刻在了你的骨肉里,它会像一条毒蛇一眼,每每在你想要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轻轻咬你一下,让你痛彻心扉,想忘却总了忘不了。可你原本是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你有一心为你的儿子,你有一心只想弥补你的妹妹,虽然你失去了很多,可你也拥有很多。你的生活原本可以无忧的,如果不是你的嫉妒,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
杨凤玉听完夏竹青的话,愣在那里,原来她也真的拥有很多吗?
“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可能是你见惯了人心的险恶,所以遇到事情,你首先想到的是恶的一面。就拿那块玉佩来说吧,那是我检验母亲的尸骨,从头骨里发现的,我想她一定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才最终选择将玉佩藏了起来,她是为了保护你,才会拼死把那块玉佩吞到嘴里,以至于你们确实也没有发现那块玉佩,然后她以你的身份死去,长眠于孤山之下。”
“你的那些过往确实让人心疼,可你一直在作茧自缚,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永远不想出来。你有一心为你的妹妹,却不知珍惜,你有一心只为你的儿子,却不知足,如今你双手沾满了鲜血,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父母?”
“哼!”杨凤玉冷冷的笑了笑,“人死了,也就死了,我是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的,而且到了地下,我也不会去见他们,此生缘分已尽,即便是有来世,那么未来的生生世世,我们也不会再是姐妹、父女、母女!我情愿做一棵树,一株小草,无忧无虑的活着,不比做人好多了吗?”
“太师大人!”杨凤玉说完,不在看夏竹青,她抬头望向坐在上面一脸严肃的贾申明,开口说道,“夏宇他当年还是个孩子,他那时候想出去喊人救杨凤芝,只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夏侯爷的死更是与他无关,太师大人,夏宇他是无辜的!求大人不要迁怒于他!”
“母亲!”夏宇流着泪开口说道,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此时的夏宇却不顾形象的像个孩子般的跪在那里闷声哭起来。
“夏宇虽然想极力替你顶罪,可他那时尚小,并没有参与到案件中,确系无辜!本太师不会迁怒无辜!”贾申明悠悠的说道,没想到,今天听到的是这么一场人间惨剧,可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那些可恶的拍花子,或许南秦对他们的惩罚太轻了。
“谢谢太师大人!”杨凤玉转而又看向夏宇及夏莲,“宇儿,莫哭了,你以后还有莲儿,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混账,长兄如父,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莲儿,为她找一户好人家,让她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
夏宇呜咽着点了点头,夏莲再也控制不住,她捂着脸大哭起来,那是她的母亲啊,是视她如生命的母亲。可是她的母亲,杀死了她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呢?此时的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杨凤玉,她是可怜的,她又是可恨的。
“我只是遗憾!”杨凤玉喃喃的说道,“当年你失踪的时候,在京城抓到了那么多的拍花子,却没有一个是当年贩卖我的人,这些年,我派人暗地里找了那么多地方,可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能够找到其他的拍花子,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那些人,他们会受到惩罚的!”夏竹青对着杨凤玉说道。
“会吗?只是在牢里判个一年、两年,然后就被释放了,出来之后,可以继续祸害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女儿,他们受到的那点儿惩罚又有什么用?毕竟,那些孩子、那些女子、那些家庭,他们的这一生,便生生的被毁了,人只有这一生,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呢!”杨凤玉的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然后又被她轻轻的擦去。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那些拍花子,我把你们家的孩子也拐到那偏远的小村庄,让他们也像我一样,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们的心疼不疼!”
夏竹青望着杨凤玉,是啊,那些可恶的拍花子,人贩子,如果你家的孩子被拐了,你家的女儿被卖了,你们心疼吗?孩子是多么单纯,多么无辜,他们是这世上最弱小,最需要保护的,可却生生的被他们这些惨无人道的人被摧毁了。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是你,还是那个村里的小孩子,我从未想过对你们这些幼童下毒手,大人犯的错,小孩子又知道些什么呢?”杨凤玉转而又对着夏竹青说道。
“我相信,尽管你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可你最终还是有一丝良善的,那就是你是个母亲,母亲都是视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的生命,推己及人,你才没有向我和那些幼童下手!”夏竹青看着杨凤玉,这一点她并不否认,杨凤玉固然可恨,她残忍,她无情,她嫉妒,可她到底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丝良善。
“宇儿是你的表哥,莲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虽然是我的孩子,可他们都天性良善,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会放过他们吗?”
“所以我说,你在恶的环境里成长,见到最多的就是恶,想到的首先也是恶,其实你不妨想想,曾经你待在那个边陲小镇的那些年,那个小村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对你施以援手吗?遇到任何一件事情,你只看到了恶吗?”夏竹青没有直接回答杨凤玉的话,她看着杨凤玉问道。
杨凤玉一愣,这些年她刻意不去想当年的那些非人遭遇,可今日夏竹青旧事重提,她脑海里想着那些年的过往,在内心轻轻的问自己,当年真的没有一个人对她施以援手吗?没有吗?
不,有!
曾经有一个男人,不止一次的帮助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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