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湘院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奴婢还想拦下几个人,没想到娘娘当初对他们那么好,结果事到临头,竟然是全都想着自己的畜生,每每想起那些人,心里面还是痛得很。”李昧说道。
“想这些做什么,”沈吟辰伸手戳了戳李昧的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听说百里时连对你也不错,只不过是你一直都不答应,姿辛,你的人生已经在我的身上用了大半,接下来你的人生应该为你自己而活,你说是吧,当初我送给你这个名字,让我带着我的秘密活下去,本就是一件特别自私的事情,如果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改掉的。”
“不!奴婢不会改掉的!”李昧对于这件事情很是强硬,“就算是已经走出了皇宫,奴婢依旧是娘娘的奴婢,依旧是小姐的奴才。”
沈吟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很开心,还能够遇见你,以前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有很多东西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到底是过了太久了,你们曾经陪伴我的人,还能够陪伴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娘娘,奴婢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李昧坚定地说道。
沈吟辰笑道:“我知道的,你永远都不会的,我现在重塑命格,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变换了音容,你竟是还能将我认出,你才是那个真真了不起的人。”
“不,不,不是这样的,”李昧摇头,“奴婢只是觉得你这么厉害的人不可能就这样死去,所以才会一直坚持,其实,能够认出娘娘,也是因为陛下,那一天,奴婢看到了娘娘使用了水瀑,这才确定下来的。”
“啊,这样呀。”沈吟辰长叹一声,“你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这人世间大概没有人和我用同一种招式,灵法这东西,现世之中,大抵是没有人可以复制的。”
李昧点头。
这一天,李昧和沈吟辰谈到了很晚才歇息下。
她们聊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在皇宫中,在苏府中,很多很多愉快的不愉快的,沈吟辰一点点的将那些记忆拾了起来,这是她这些天来,最开心的时候。
唯苏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出声询问。
将李昧从宫女的房间之中换到了偏殿之中,李昧表达了感谢之后,便歇息下了。
连幺和连绒反而很忙,她们忙着运送食材和药材,才没有耽误照料沈吟辰的身体,等到沈吟辰用了晚膳喝了药,她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沈吟辰和李昧的熟稔,大家虽有疑惑,但是也都没有说什么。
反而李昧替代了唯苏在沈吟辰跟前伺候,因为沈吟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唯苏只能是什么都不说。
可是,李昧在沈吟辰跟前伺候,总是会被君玉澜看到的,虽然前几次李昧都躲了出去,但是在被人看到的时候,避无可避。
君玉澜的目光简直能够杀人。
“你这么看着她做什么?”沈吟辰对君玉澜的反应更加奇怪了。
这是怎么了?
李昧站在沈吟辰的身侧,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当是自己不存在。
若说之前还没跟沈吟辰相认的时候,李昧或许会奇怪为什么当初不惜去死的苏银沉会原谅君玉澜,以另一种身份跟在君玉澜身边,但是现在不奇怪了,经过这两天的谈话,她大约明白了,沈吟辰是将那段回忆给忘记了。
但是这个世间还是会有人替她记着,所以君玉澜才会如此着急。
才会不想看到李昧。
苏之零根本不会将过去告诉沈吟辰,君玉澜亦不会吐露实情,那么了解过去的就剩下这么一个人了。
君玉澜冷着脸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日子以来,君玉澜冷着脸的时候太多了,一副莫要靠近的样子,让白公公都是胆战心惊的在伺候着,楚天袭搞事情被君玉澜打压,整个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了?”沈吟辰反问道,“不过是回来看看我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必须让她走。”君玉澜十分坚持。
君玉澜十分固执的模样,刺激到了沈吟辰。
这些天,虽然他们是表面上和解了,但是内里的矛盾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两个人看似平安无事,但是一触即发。
君玉澜为了避免这样的矛盾,所以才躲了出去,他怕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再无端的伤害到沈吟辰,这才是最坏的情况。
可是,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把沈吟辰折腾的够呛。
沈吟辰感觉到莫名其妙,从摇椅上用一种十分疑惑的看着君玉澜。
“她陪在你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引来无端的猜忌,辰儿,若是她在宫外,肯定会有更好的生活,你又何必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让所有人都不好过。”这是君玉澜的说辞。
君玉澜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耐心的向沈吟辰说明理由,打算说服沈吟辰。
他坐在沈吟辰的旁边,只是跟沈吟辰的不一样,他的并不是摇椅。
沈吟辰思考了一下,觉得君玉澜说的也对。
李昧在宫外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不是皇宫中的人,她就算是有心,但是她的生活习气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更何况,李昧在皇宫之外有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那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即便是沈吟辰也不该强加干涉。
李昧想要分辨些什么,但是君玉澜一记冷冷的眼神传过来,李昧自觉的闭上了嘴。
“你说的,也对,可是目前来说,我们之前相处也算是愉快,毕竟是故人重逢,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让她多陪我两天,又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沈吟辰还是不想就这样放李昧离开。
沈吟辰看着君玉澜说道:“阿澜,你别为难我好不好?“
沈吟辰都已经这样说了,君玉澜又怎么好坚持下去。
两个人因为李昧的争执,最后因为君玉澜的妥协而结束。
李昧并没有被驱逐,但是沈吟辰也承诺了下来,会在几天之后,将李昧送出宫外。
君玉澜所担心的不过是李昧将有关于她的事情说给沈吟辰听罢了,但是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吟辰还并不知道那些事情,李昧暗中向他保证,所以君玉澜才会松口。
在夜晚中,沈吟辰睡着的时候,君玉澜轻轻的在沈吟辰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深情的目光包裹了沈吟辰全身上下,他那颗沉甸甸的心脏,只是为了沈吟辰而生。
“辰儿,你别离开我。”这是君玉澜的心声,是他的愿望,是他无数次对沈吟辰说的话,得到结果也没有办法放下的执念。
所以,当时沈吟辰私自离开皇宫,他真的是慌了神,那隐藏在心中的担心和不安,立刻显露出来。
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不惜将沈吟辰囚禁起来,也要将沈吟辰留在自己的身边。
似乎是君玉澜的声音传到了沈吟辰的梦境之中,君玉澜听见沈吟辰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说道:“阿澜,我好想你,想你。”
这一句在梦中的呢喃,安慰了君玉澜的心,他是相信的,沈吟辰的心里面还是有他的存在。
这一夜,君玉澜在湘院之中歇下,但是在这之前,君玉澜先找了李昧谈话。
“参见陛下。”李昧跪伏在君玉澜的面前。
“你礼数周全,这些年来,你怕是没少来湘院吧,连这宫里面的动静你都是一清二楚的,你究竟是在打算些什么?”君玉澜问道。
两个人的声音都是各自压低了。
生怕打扰到沈吟辰。
“无论是盯着千机门还是皇宫,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奴婢一直都不曾相信她会那样死去,所以奴婢一直寻找娘娘的下落,想要见到她。”李昧解释道。
君玉澜冷笑道:“然后呢,你又做干什么?”
李昧回答:“不做什么。”
李昧直起身子来,说道:“陛下,奴婢一心只为着娘娘而已,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现在娘娘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很自在也很开心,奴婢不想打扰娘娘这样的生活,来见她,不过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忍住。”
君玉澜没有说话。
“陛下,娘娘现在愿意在你身边,这一切不是已经很好了吗?过去的事情忘记了就不要提起了,这个道理奴婢都懂,若非主子逼迫,奴婢这辈子绝对不会主动提起过去的事情,奴婢心中所愿,只不过就是希望娘娘可以好好的,未来平安喜乐,在没有过去的痛苦。”李昧说道。
“平安喜乐,朕何尝不是希望她能快乐。”
“可是陛下,现在娘娘虽然看起来高兴,但是她内心里并不快乐,其原因,还是因为陛下,奴婢不知道娘娘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奴婢可以感觉的出来,娘娘那颗炙热想要接近陛下的心,所以说,娘娘心里面是有陛下的,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或许有李昧在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来没有人可以将沈吟辰的心意传达出来。
君玉澜的心里面被一种暖意所包围。
“不知道陛下可有听说过,因为娘娘跟了陛下之后,那些萦绕在娘娘身上的流言蜚语,从来都没有断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并且一次比一次难听,因为陛下不在湘院之中留夜,湘院遭受了宫里面的那些子事,虽然娘娘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总是希望自家主子可以过得更好一点。”钟恬提起这些日子以来湘院所发生的事情,不需要说太明吧,君玉澜就能够明白。
“朕知道了。”
“那你定要记好了今晚你所说过的话,务必要守口如瓶,无论你是为了谁。”这是君玉澜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昧磕头,说道:“奴婢谨记。”
那日夜里之后,湘院之前缺衣少食的状况再也没有发生过,得知君玉澜亲手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楚月盈丝毫不意外,但是如此无声无息,还是让楚月盈将一根狼毫笔跟在手中折断。
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就解决了沈吟辰的事情。
当北和来报君玉澜昨日夜里在湘院之中歇下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要被打压,但是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消息竟是这么快,快到她的心情还没有平缓过来。
“你喜欢上了她?为什么?为什么?”楚月盈手中还捏着上半截的毛笔,断茬处被楚月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很快就有鲜血低落,但是楚月盈丝毫感觉不到痛觉,手中得到半截毛笔并没有放下。
她的心里面真的是太恨了。
恨沈吟辰,也恨君玉澜。
或者说更加恨的是自己。
白纸被鲜血浸透,晕出一片红色的印记,楚月盈低下头去,被这红色刺痛了眼睛。
很快,她恢复了正常,将手里面攥着的半截毛笔扔在地上,但是没有去管自己手上的伤口,起身走了出去。
北和见着楚月盈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立刻停止了对下面人的训斥,快速走过去,迎上了楚月盈。
“娘娘,你怎么出来了?”北和连忙说道。
“你在做什么?”
“底下人办事不利,奴婢正在训斥他们。”北和一低头就见着楚月盈手上鲜血淋漓。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问道,北和所有的惊恐都被楚月盈的话堵在了嘴里,楚月盈说道:“闭上你的嘴,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今天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打扰本宫。”
北和的第一反应就是楚月盈心情不好,或者说是很不好。
察觉到这一点,北和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应下了楚月盈的吩咐。
在楚月盈进屋关门之后,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种阴沉的怒火,还真是少见,但是一旦这种情绪产生,最好谁也不要靠近楚月盈,曾经有人不识好歹触了楚月盈的霉头,直接被打死。
像这种情况,北和可不想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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