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间,沈吟辰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君玉澜的手臂勒在她腰间,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用手细细地抚摸她的眉眼,欲言又止,心神俱惫。
“你终于肯出现了。”
一句话,无数的等待,无数的希望,成为现实的温香软玉,被他拥抱在怀中。
沈吟辰有些诧异,“你们知道我还活着?”
君玉澜稍微松开了她,却是额头相抵,目光相触,“是三叔一直在告诉我你还活着,只是不得相见,我们留意玄门,其实是在留意你的下落,毕竟失去门主的玄门,没道理能一直存在。”
“仅凭这个?若是我生前已为玄门做好打算,你们岂不是一场空。”沈吟辰侧开身子,躲开他的目光,“阿澜,你勒疼我了。”
君玉澜叹了一口气,轻轻拥住她,让沈吟辰彻底埋在他的怀中,“沉儿,你既是出现,便已经没有机会再从我的身边离开,你们苏家人在生前便做好所有的准备,让你活下来的准备。”
沈吟辰的心猛地一跳,脸色发白。
这些年来,但凡提到苏家,她的身体总会出现异常。
命格重塑,这大概便是缘由。
她揪紧君玉澜的衣袍,闷声说道:“阿澜,带我回房间。”
“好。”
你我既已相见,世间已无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你离开我,沉儿,悠悠十二载,天地已变换,我已足够强大去保护你。
将所有事情铺展开来,大抵是这个样子。
沈吟辰自身体可以活动起,便重回玄门,将快要崩溃的玄门接手应敌。而玄门本身就是她一手创建,只因玄术的神秘性和独特性,即便玄门中人也不知身边倒底谁同自己同出一个师门,玄门的情况,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苏银沉之后,便是沈吟辰,其为同一个人。
千机门攻击玄门中人,沈吟辰在年幼之际,以一人之力糅合整个玄门去对抗千机门,着实吃力,因而没有顾忌还有另一方势力在盯着她的动作。
洗重阁,苏之零的洗重阁。
她顾不上苏之零会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她重生于世,却是上不应天命,重塑命格,始终都无法联系苏家。
一旦想起苏家,她的身体总会出现异常。
更何况接触苏家的人。
有时她会庆幸,玄门中人都不曾相识,若非如此,她岂会有一线生机。
十二年前,她在炎炎六月天伴着三日大雪降生,天降异象,皆因她一个变数,君玉澜屠杀万千生灵,更是为她多灾多难的一生更添一层寒霜。
沈吟辰能活下来,到现在的逆转局势,太多不易。
这一些,没人知道。
君玉澜曾因她的离世成痴成狂,将自己的根基暴露在楚家眼下,他被囚禁在宫中,也曾血洗过皇宫,他与苏之零联手,压制楚家,现如今的大祈呈现的一派清明,全因融合了他的血与泪。
令他坚持下去的缘由,也不过一句“沉儿可能还活着”。
苏之零偶然间得知苏氏族长苏银沉的父亲他的大哥苏之竹集苏家之力,为苏银沉重塑命格。
她可能还活着。
苏家应劫,逆天之力,救下一个他,救活一个她。
君玉澜与苏之零苦寻十二年,半点音讯也没有,他们紧盯玄门,却也是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直至一封奏折递至誉京,递到君玉澜手里的时候,与此同时,苏之零也发现了她的踪迹。
君玉澜顾不得朝中形势,一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模样,直奔凉州郡而来。
他化名陈少谨,只是为了寻找她。
寥寥数语,他已知这世间不可能有那般相像的两个人,纵然事情的真相再怎样不可思议,可对玄术具备天赋的人,只有苏银沉。
命比纸薄,灾厄随身,不懂七情,不通六欲,一生折磨,累及亲友。
这短短二十四字,与苏氏天赐之子苏银沉的一生不谋而合,那沈吟辰呢?
或许还要加上不得好死。
妄读天命之人,总要付出代价。
更何况如她一般妄改天命的人。
君玉澜盯着屏风后换衣服的身影,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梦,灯光下,一触即碎。
“沉儿。”君玉澜沉吟。
屏风后的身影动作顿住了,她神情有点复杂。
“阿澜,我有件事要同你说。”沈吟辰从屏风后走出,灯光下,见到了君玉澜卸下面具伪装,真正的他,丰神俊朗,那双眼睛中的光芒灼烫人心,前世今生,她再也不曾见过似君玉澜一般俊美如神的人,美人如画,连时间似乎都可以凝滞。
君玉澜看着她走来,目光紧盯着她。
沈吟辰轻叹一声,说道:“你不必如此的,我既是出现,便是不会离开,只是,阿澜,现如今,我已经更名改姓,取名沈吟辰,与过去苏氏无半点干系。”
君玉澜的心沉了一下,他问:“何意?”
与苏氏无半点干系。
不会离开。
你不想记得以往,还会回来吗?
“阿澜,不要多想。”沈吟辰走到他身边,头倚在他肩膀上,“是我现在这个身份的缘故,这些年来,我但凡提起想起苏家,身子总会百般的不适,致使到现在我用尽千般办法才把自己推到你的面前,阿澜,我是真的不会离开。”
君玉澜环抱住她,他说:“那不提便是了,辰儿,只要你不离开,怎样都好。”
沈吟辰轻声笑了。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无条件无底线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选择她,相信她,爱她,帮助她。
纵使她无情无爱,也绝非铁石心肠,君玉澜满腔情意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她的骨子里,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她突然想起,以前的时候,她身披红色嫁衣,坐在铜镜之前,身后是父亲复杂的目光,苏之竹曾说,她命格沉重,乃天赐之子,他天龙之身,上应帝王相,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二人走在一起的结局会是什么。
沈吟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了。
现在,都无甚重要了。
一切都打开了新的局面。
她逆天而来,无人可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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