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莺到底被冲到哪里去了呢?
黑色水柱冲刷之处,树木岩石碎倒一片,茫茫黑幕森林,要在如此繁茂草木和一大片狼籍碎屑之中寻找一个娇小少女实在不易。
半空中的冰凝重新看向墨池潭水,潭水尚未见底,而那蓝血黑蝠终于倒在潭中,潭水浸没了他三分之一的身躯,他的身体周围黑气滚滚,冰凝料想他已是死了,过不多久,连这具巨大身躯也会逐渐消散不见。
冰凝心想,无论如何,夜君帮过自己,红莲是他搞定的,这个时候,自己总该帮他一把,于是,鬼面少女跳至潭中,捡起圆桶,装满墨池水,然后便准备送去“千手树”。
一大桶墨池水比冰凝想象得还要重,她拎着圆桶,蹒跚走回潭边,幽祭正在那里等着,她拎着如此之重的圆桶,几乎爬不上狮背,后来她将桶放在地上,自己先跨上狮背,让幽祭用嘴叼着圆桶拎手,向“千手树”飞去。
幽祭飞得不快,想必也是因为墨池水的重量影响,他们回到树屋的时候,天色即将破晓。
千手树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树屋也一样,只是,怎么会如此安静呢?
这里空无一人,冰凝飞上平台打开屋门,树屋里竟也空空荡荡,连那唯一的小木床上也什么都没有。
他们人呢?巫魔娘娘呢?夜君呢?
冰凝将装满墨池水的圆桶放在树屋一角,随即骑着幽祭跳下地来,然后一边在四周兜兜转转,一边叫着巫魔娘娘,直转到天色大亮,也没半点回应。
清晨,冰凝和幽祭重新回到千手树,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但她似乎听见树屋中有动静,便又骑着幽祭飞上平台,随后推开屋门。
眼前树屋内的景象登时把冰凝吓了一跳,小木床上,依然躺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夜阑?,而他的床边地上,居然还趴着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不知死活,冰凝急忙跳下狮背,冲向地上那人。
冰凝蹲下身,翻转此人去看他正脸,竟是凉月。
“凉月!醒醒!”
她将手探向凉月的鹰钩鼻下,气息匀称,显然还活着,且受伤不重,想必不久就会醒来。
“幽祭!过来!”
黑狮听见召唤,忙从小木床另一侧跑了过来。
“你一定要保护好夜君!我出去看看!”
幽祭点点头。
冰凝冲到树屋外,站在门前木质平台上脑子一片混乱,到底是什么人前来突袭?竟连凉月也不能敌?
冰凝觉得敌人数量定然不少,不然怎么会十几个魔侍和巫魔都不见了呢?他们一定是和敌人打到别处去了,定是有敌人进攻树屋,凉月只能带着夜君逃离,八成事后敌不过对方,又逃了回来。
会是谁?炎燚追兵?冰凝心中一哆嗦,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若炎烈的手下一直追踪,怎么会到现在才出击?这个地方已经是暗影森林,是暗黑城腹地了,炎燚魔兵该不至于如此行事吧。
她正瞎猜着,忽见不远处树林中呼啦啦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扑棱棱向自己所在的千手树涌来,那团漆黑物什中还传来嘈杂尖啸,冰凝登时反应过来,那是一群昨夜她在墨池潭边看见的蓝血黑蝙蝠!不过当她看清密密麻麻飞来的蝙蝠时,发现它们数量虽多,气势汹汹,但每一只都和凡间的普通蝙蝠一般大小,远不如昨夜所见的巨型黑蝠可怕。
“幽祭!”冰凝叫着,黑狮几乎是在同时破门而出。
冰凝和幽祭站在平台上,望着扑压而来的一群黑蝙蝠,双双神经紧绷,大猫的四只肉垫中已伸出锋利长爪。
冰凝祭出了寒月。
幽祭的毛绒头轻轻歪过来触碰了一下冰凝的胳膊,冰凝看向大猫,那两只圆眼正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其中似乎还有一丝撒娇般的不满,他的疑耳轻轻扇动,仿佛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能逃跑,夜君帮过我,他还养过你,我们不能看着他被这群东西分食了!”
幽祭似乎更加不懂了,又用脑袋撞了撞冰凝手中的寒月。
“哦,没事,现在没外人,这个是我用惯了的。”
大猫的眼神似乎还是不大满意。
“给你,吃了,我需要的时候再问你要,幽祭听话!”
冰凝边说着,边拿出降魔杵,塞进黑狮口中,幽祭乖乖吞下。
黑色的蝙蝠群围住了千手树,约莫上百只,它们的血红眼睛都死死盯着斜下方的树屋,以及平台上的鬼面人和七耳黑狮。它们并没有立即攻击,只是与树屋保持着几丈距离,扑扇着黑翼,绕着奇怪的队形如螃蟹一般横着飞动,此时的千手树若从远处看去,便如同罩上了一顶流动咆哮的大黑帽子。
“它们为什么盯着我们看?”
冰凝也不知自己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幽祭,她心里是有些害怕这些蝙蝠的架势,只觉说出来的话会感觉好一些,当然幽祭八成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无法回答她。
“它们会不会根本看不见?凡间的蝙蝠都是瞎子啊。”冰凝这一句是妥妥的废话,因为她明明已经在和其中一只蝙蝠的血红眼睛直直对视了。
其实她说话时也已发出声音,哪怕它们看不见,也该听得见,但是它们飞着,转着,叫着,却就是不攻击她。
冰凝暗想难道它们怕我和幽祭?
于是,她心念一动,对幽祭道“幽祭,你在这吓住它们,千万别让任何一只飞进树屋!”
她看见可爱的大猫脑袋点了点,随即自己转身进了树屋。
容器呢?快找容器!牧瑶说过,要用一种黑色的大碗。
冰凝的运气不错,小木床床头一个木架上,居然已经放了一个大黑碗,冰凝心想这一定是巫魔娘娘先前放上去的,她急忙将圆桶中的墨池水倒进了黑碗,然后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轻轻抬起夜君后颈,想要把墨池水喂进他口中。
她忽然发现夜君的面纱很碍事,急忙放下碗,去扯他面纱,真是奇了,居然怎么也扯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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