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四十五)转情
    (四十五)转情
    “太太,太太…”楼下传来李妈好大的声音,很急迫不像是叫席太太下来用饭。
    席太太的右眼皮直跳,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
    “李妈在楼下叫什么?”月莹问她的丫头喜凤,“去看看。”
    月莹有预感,平静如水的席家,早晚要出事。
    “发生什么事了,别叫这么大声,头疼得要命。”席太太扶着脑门下楼。
    李妈小心翼翼扒在席太太耳边。
    “太太,刚才沈家来了电话,说沈小姐身体不大好,已经送去了医院。”
    “什么?”
    “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席太太扶着太阳穴,觉得更晕了,她无奈叹气,可能这就是命吧。
    “送去了哪家医院?”
    “说是同仁。”
    “周然,周然?”
    席太太大着嗓子也开始喊了。
    傍晚夜色渐黑,一辆小汽车从席公馆开了出去。
    喜凤小心开门进去和申月莹报告。
    “夫人,好像是李妈接了个电话,那个女人就火急火燎得出门了。”
    “呵...”
    “能是什么事?这么晚出门。”喜凤不太懂。
    突然门再被推开,明哲进来了,他脱下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估计是沈微的孩子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月莹觉得意外,“每天鸡鸭鱼肉补着,什么也不做,孩子还能掉?”
    “前几天她肚子痛,就是征兆。”
    “又没有落红,不是说只是吃坏了肚子,肠胃问题吗?”
    明哲接过喜凤递过来的茶,漱了口。
    “那只是表象,中毒的假象。”
    “什么?她中毒了?”月莹有些不信,“不太可能吧,那个女人就等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争财产呢。”
    突然月莹想起了什么,“喜凤,去厨房把饭端上来吧。”
    “是,夫人。”
    月莹见喜凤出去带上了门,凑到明哲跟前鬼鬼祟祟问,“不会是你下的毒吧。”
    明哲有些无奈,“妈,你胡想些什么,我可是医生,只会救人,不会害命。”
    “那会是谁?这席家除了你我,谁会容不下那孩子?”
    月莹扶着头踱着步像模像样琢磨起来。
    “那个女人,明玄,李妈,周然…不可能,不可能的。”
    明哲挡住了月莹,从她的头发里挑出一根白发,“妈,看!另外你这眼角皱纹似乎多了一道。”
    “什么?皱纹又多了?”
    月莹被转移了注意力,去化妆桌梳妆镜前比着看自己的脸,“怎么又多了皱纹?冰糖燕窝天天在喝…”
    明哲离开了,他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毒,当他把那一打照片甩在那人跟前的时候就知道了。
    “姨妈?姨妈?”
    晚玲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李妈把晚饭端上了桌。
    “太太出去了,你先吃。”
    “哦。”
    她刚端起碗,就看到明玄自己扶着轮椅过来餐厅。他瘦削的手吃力地转着轮骨,终究是来得慢。
    表哥。她默念叫他,想放下碗筷去帮他,手顿住了,等她缓过神来,明玄已经在她旁边了。
    “鸭肉味甘寒,滋补养胃降火的,你多吃点。”
    他主动給她夹菜,李妈瞥到自觉去了厨房。
    “木耳清肠胃,排毒养颜,也应该多吃点。”
    “冬日寒,你就这么跑出去,喝点姜汤。”
    明玄对她如此殷勤,倒叫晚玲不知所措了。
    “表哥,不用了。”她把鸭肉一块一块夹回到他的碗里,“你这么瘦,倒是应该多吃。”
    明玄脸色尴尬,低头看自己的双腿,努力抬头勉强对她笑,“还是你吃。”
    “你吃。”
    一块鸭肉被折腾过来又折腾过去,啪嗒,终于从筷间滑落掉地。
    “没关系,没关系的。”
    明玄又夹了一块放进她碗里。
    晚玲心里难受极了,她不明白明玄这是要想怎样。
    “表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哽咽,向后仰头,把眼里泛起的泪花努力挤回去。
    “吃啊。”
    他抬起手臂,想去摸她的头,还想拉她的手,也是停顿了半天最终放下。
    “不要嫁给那个人,可以吗?”
    “嗯?”
    明玄又低头看自己无用的双腿,“我会和沈微离婚的。”
    “不,不要,不要离婚。”晚玲心急拽住他袖口,他眼底闪过喜悦,又旋即失去光明。
    她轻轻放开手,“你们还有孩子。”
    “孩子不是我的,另外,也不会有孩子。”
    晚玲被他的话恍惚好一阵,“不,不…表嫂会伤心的。”他不能因为她离婚,她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她不会伤心的。”
    “会的,你喜欢她的,她也喜欢你的。你们能一起读英文的小说《傲慢与偏见》,我不能…”
    “我不喜欢她。”明玄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告诉她。
    “不要嫁给那个人。”明玄放下了自己固有的所有的骄傲和对她特殊的冷淡,赤裸裸地把自己的心告诉他,犹豫了好半天握住她的手,最后一次给自己希望。
    “答应我。”
    如果这话是在他打她那一巴掌前,是在她在上海遇到吕游前,她一定会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她默默喜欢他,那么久,那么久。
    可吕游…他对她那么好,心都刻在了那枚铜弹壳上,他不嫌弃她不清白的身体要娶她,她怎么忍心负了他。
    “对,对不起。”
    她拿开了明玄凉如冰的手,他的手惨白惨白,没有血色。她的心跟着揪着疼。
    “哦,我知道了,吃饭吧。”
    明玄没有再給她夹菜,安安静静变得和从前几个月一样,冷漠得不看她一眼。但他的心却是绝望了。
    “吃完推我去书房,有东西给你。”
    “哦。”
    晚玲扒饭吃了会儿,不经意问他,“什么东西?”
    “是封信,吕游写给你的信。”
    “什么?”米饭卡在她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了。
    “慢点吃,是你的信跑不了。”
    明玄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多么酸涩。
    “我吃完了。”她只是努力咽下了这口卡在喉咙的米饭,迫不及待起身。
    “喝水口吧。”
    他把水杯递給她。
    “信写了什么?你说他不会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晚玲心里打鼓,她怕,怕吕游出了事,还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你自己看吧。”
    书房的窗帘是拉开的,玻璃窗外就是种植山茶花的花坛,如今只剩了黑土残枝。
    钥匙扭开上了锁的抽屉,明玄把信递给她。
    [好想你,恨不得马上去上海娶你。可家有急事,我要去苏北两月。你不要急,最迟二月回来。知道你等我很痛苦,我也痛苦。可想你又很甜蜜。总想着要与你说什么话才好,可好像我所有的话全都说完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抱你入眠,等我回来。——吕游,你的游游。]
    晚玲迫不及待读过,泪水已经洗过了她的整张脸。明玄嫉妒,羡慕,她爱这个叫吕游的男人,应该是爱极了,胜过了爱他,不然不会哭成这样。
    “他叫你晚晚。”
    “嗯。”
    “以后我能不能也叫你晚晚。”
    “嗯?”
    “晚晚,他会来娶你的,我祝你们幸福!”
    明玄把轮椅调整了方向,对着窗,对着那方山茶花坛,背对着她。
    “我累了,要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