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生仔细观察陈泽琛的卧房,只见所用家具都是昂贵的中国红木家具,古董玉器一应俱全、陈设奢靡;床单被罩都是越南出产的真丝制造,床上血迹斑斑,显然那血液是喷射而出,不是流淌而出。沙发、灯具和钟表则是前卫的欧洲货,正应了陈泽琛要极尽享乐的主张。窗户半开,因为外面是花园,所以没拉窗帘。床前的地毯是土耳其出产的粉红色米拉斯地毯,色泽鲜艳、编织精美,却被鲜血染得殷红,成了陈泽琛的夺命之毯。
欧阳云生问莉莎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什么时候发现陈先生死在卧房中?”
莉莎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颤抖道:“老爷和阿东回来后,说自己很累,要到卧房休息,让我们谁也不要打扰他!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见他还没起来,便让仆佣去叫醒他。仆佣都怕老爷发脾气,谁也不敢去,我想我亲自去好了。老爷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不如吃了晚饭,好好休息。我想今天玩晚上,我们两个谁也不会再做噩梦了。哪知我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动静。老爷睡觉一直很轻,不会叫不醒他的,我有些担心,就叫阿东来撞门,等门被撞开之后,就看到老爷躺在地上,手里握着这枚金锭,头…头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莉莎再也说不下去,瘫软在沙发上,用双手遮住面庞,轻轻抽泣。
欧阳云生看看站在门外守候的阿东道:“阿东,这门是你踹开的?”
阿东面露惶恐道:“是的,四夫人说主人恐怕身体不适,不能起床开门,让我将门撞开,我把门撞开之后,就看到老爷躺在血泊里,头没了!”
胡友文听他二人之语,吓得魂飞天外,结结巴巴道:“杨兄弟,你说是不是陈祖义又回来了?”
欧阳云生摇头道:“陈祖义的灵魂只有用你的鲜血献祭,才能释放。况且阿东说了,那枚囚禁他灵魂的金锭,已经被扔进了熔炉,所以你放心,杀人的一定不是陈祖义。”
胡友文摸摸胸口,嘴里不知嘀嘀咕咕在念些什么。
欧阳云生问莉莎道:“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要找我们来?”
莉莎眼角挂泪,眼睛红红道:“印尼的警方做事拖拖拉拉,不会认真破案的。而且,像我们这样的富裕家庭,巡捕房一定会狠狠敲我们一笔的!”
欧阳云生看了看楚楚可怜的莎莉道:“你是四夫人,陈祖义的另外几位夫人都在哪里?你通知他们没有?”
莎莉道:“大夫人早亡,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旧港没迁过来,只有我一个人随着老爷搬到了美岛。”
欧阳云生点头道:“你家老爷真是很疼你,只把你一个人带在身边,难怪这家里都是你说了算!”
莉莎听他此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哭道:“现在老爷死在家中,让我如何向另外两位夫人交代?老爷死了,再也没有人保护我了!”
雷霜面露不忍之色,轻轻拍着莉莎的肩膀安慰莉莎。
欧阳云生道:“弄清事情的真相,查出陈先生究竟是被何人所杀,就可以交代了?”
莎莉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欧阳云生,乞求道:“杨先生,老爷生前也夸你能干,你还帮我解除了噩梦。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找出老爷死亡的真相,不要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也好让我向另外两位夫人解释。”
欧阳云生不太了解印尼的法律,不知自己一个外人参与此事可好,心想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于是硬下心肠道:“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案子你们还是移交警方吧!”
莉莎听他如此说来,非常绝望,哭得梨花带雨,道:“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巡捕房肯定第一个把我关进牢房,屈打成招。说不定还会……”
欧阳云生见她红颜如花心想如此佳人被关进牢房,恐怕要受到狱卒的凌辱,心中也极为不忍。
雷霜也央求道:“老公,你帮帮莉莎吧!”
欧阳云生点点头道:“我试试!尽力而为!”
欧阳云生俯下身去,仔细研究陈祖义脖子上的切口,只见切口并不平整、参差不齐、断断续续、血肉模糊,像是极小却锋利的凶器一点一点切成所致。
欧阳云生问莎莉道:“你家老爷习惯开窗睡觉?”
莎莉道:“是的,老爷有幽闭恐惧症,若是关门,必定开窗。”
欧阳云生心想:陈泽琛长年在梦中被陈祖义的恶灵折磨,患有幽闭恐惧症也很正常。他对莉莎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凶器,看样子凶器像是一把不太大的锐利的刀子,你知道陈先生有类似的东西吗?”
莉莎道:“是一把瑞士军刀,老爷用来防身的!”
欧阳云生道:“我刚才很仔细留意过了,显然凶器并不在卧房中。”他一边说,一边将眼睛望向窗外,只见窗外夜色静谧、绿荫如盖、鸟语花香,暖风中萤火点点,明亮的月光下,一只猫头鹰堆在树杈上,嘴角亮光闪闪。
欧阳云生问雷霜道:“那猫头鹰嘴里叼着什么?”
雷霜仔细看看道:“好像是一把小刀?”
两个人面面相觑道:“莫非凶器被猫头鹰叼走了?”
欧阳云生雷霜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雷霜道:“你不是会爬树吗?”
欧阳云生道:“就算会爬树,也撬不开一只猫头鹰的嘴啊!如果吓到了它,让它飞走了,凶器就更找不到了!”
雷霜道:“我们能不能把猫头鹰引诱下来,用什么东西把它嘴里的刀子置换出来?”
阿东插嘴道:“这东西爱吃鱼,可以用鱼试试。”
莉莎道:“阿东,你去厨房拿最新鲜的鱼来,端一盆儿放到窗台上。”
阿东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果然端了一盆都是手指粗细的小鱼来,放在窗台上。那猫头鹰眨眨美丽的大眼睛,依旧傲然不动。
欧阳云生道:“我们都退到屋外去,看看它会不会下来?”
一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屏住呼吸在房外等候。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那猫头鹰忽然向闪电一样从树上飞下,飞到窗台上,将头扎到盆里,叼了几条小鱼,然后在月夜中飞向远方,那刀子落入盆中的金属响声清脆地敲打了一下众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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