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眩晕,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三个月时间了,三个月也让她接受了许多事情。但是每天睁开眼,她还是希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每天叫她起床的的是儿子肉肉的小手,虽然每次拽头发都挺疼的,心里确是幸福。
她叫安若素,但是现在她没有了使用这个好听的名字的资格。因为她是一个丫环,丫环是没有姓的,小姐从小习医,所以四个亲近的丫环都是以药为名。茯苓,白芍,栀子,三七。
安若素深吸一口气,即便再没有办法接受,也是要接受的,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她从一个家庭主妇穿越成了一个丫鬟,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儿子,和不怎么见面的丈夫了。
那天儿子吵着要吃棒棒糖,她只能让母亲看着儿子,自己下楼买,却不想下楼梯一脚踏空,醒来已经物事人非。
想到儿子,安若素心里疼得一塌糊涂,丈夫是个军人,一年也就见上一两次,在她看来多深的感情也早已经被时间和距离磨没了,只剩下儿子维系着。结婚前她也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子,嘴里天天喊着不将就,如果不爱了即便有了孩子也会离婚,谁知道,她的不将就让身为一个母亲的学会了凑活,即使不爱了也可以为孩子保留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用凑活了,将来他会学会照顾好儿子的吧,没有儿子在身边的日子,简直生生挖了她一块肉。
蝉鸣声应和着夏日的灼热,一片片的荷花争相展现着芬芳。
湖中凉亭四个丫鬟恭敬地站在一侧,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坐在石凳上颔首低思。
“将军府摇摇欲坠,我到底该如何做?”女子愁眉不展。世人皆称将军府大小姐安若水菩萨在世,医术无双,容貌冠绝于世,却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父亲是将军久居边关,母亲生幼弟伤了身子,常年卧于病榻,逼得她不得不撑起整个将军府。虽然一个月前她的父亲回来了,形势却更加严峻了。
安若素思考着这三个月的见闻。
如今天下三分,凌宇帝国居南依山傍海,物产丰富,商贸发达。风刹帝国位于凌宇帝国西北隔着赤龙山脉,北面极地冰原。西南侧正是他们大炎帝国,还有数不清的小国依附于三大帝国。
大炎历三八年冬,风刹与大炎两军交战。风刹奸细潜入将军府妄图毒杀怀孕七个月的将军夫人,来打击安将军,不想被五岁的三小姐安若素误食,命救了回来,却痴傻了十年。
大炎大胜,风刹递上降书,承诺百年不犯大炎,岁岁上供,并请求大炎为风刹与凌宇开辟一条贸易之路,风刹愿上交高达三成的贸易赋税,大炎君主欣然同意了。
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痴傻女孩,同样淹没在十年的和平之中,被一个郡主之名打发了。在任何一个年代,久安之后,最不需要的便是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军。
安若素停止了乱飞的思绪,这些又与她何干?她本本分分的做好一个丫鬟便可。儿子身边回不去,只能安稳的过好现在了,她一直便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小姐,正午了,还是去夫人那里用午饭吗?”茯苓说到。
茯苓是四人中年龄最大,也是最稳重的那个,她是家生子,三岁的时候就被夫人选中侍候小姐。那时小姐才出生,也可以说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去母亲那里吧。”安若水叹了口气,说到。
秀兰院。
各色的兰花遍布在院子的每个角落,有的花期已过,有的开得正盛,被打理的井然有序。
将军夫人闺名苏兰衣苏阁老的嫡次女,名门闺秀,书香门第。成亲后,安将军和夫人恩爱有加,一个只懂打仗的粗人为她搜罗各品种兰花,建了秀兰院,更是为了她连个妾都不曾纳过,一度传为京都的佳话,羡煞了当时的大家闺秀们。
安若素也是很羡慕这样的爱情,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不是三妻四,安将军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何等难得。
苏兰衣肚子也是极争气为安将军生了三子两女。
“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安若水微微一福身。她没想到父亲也会在这里,从边疆回来以后父亲整日都在书房,很少出来。
安将军点头,眉宇间始终挂着解不开的愁绪。
“若水来了,过来陪陪你母亲吧。”安将军从床边离开,给安若水让出位置。
“让敏之和庭之来秀兰院用午饭。”安将军吩咐到。
安若水和将军夫人出来时安敏之和安庭之已经到了。
“给母亲请安。”因为将军夫人身体不好,他们两人也不是时常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安庭之今年八岁,比安敏之小了两岁,从小他便知道母亲身体不好是由于生他,这个本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儿子成了最受冷落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大姐要代替母亲管理将军府,二哥和三姐是双生子,二哥拜了名师从小便被师傅带走了,他对二哥压根没有印象,三姐又是痴傻的,连句话都说不全,四哥也只他大两岁。从小的自责和被忽略,让他性格内向,怯弱。
“母亲今日气色好了很多。”安若水扶着母亲坐在父亲的旁边。
“敏之,庭之你们也坐下。”安若水示意他们。
“摆饭。”安将军吩咐到。
“若素怎么没来?”苏氏问道。对三女儿她很是愧疚,若不是三女儿她哪里能活到现在,早在十年前一尸两命了。
安若水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微微摇头。
“母亲,三妹上午玩的累了吃了点心就睡了。”安若水说到。
“那我们吃吧。”苏氏不疑有他。
午后。
“定远,最近有什么心事吗?”苏氏被丫鬟服侍着躺下,问道。
“没事,我回来了,以后就可以守在你和孩子身边了。”安将军轻抚着苏氏的头发,满是爱怜。
苏氏也不在多问,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安定远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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