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人运动阵营地下组织的运作下,就算是帝国政府想要隐瞒消息,载满弹药武器的专列被炸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前线士兵的耳中。
他们收到消息的速度甚至比皇宫中的威廉二世还要快很多。
威廉二世那个疯老头的怒吼咆哮暂且不提,我们只用知道一大批将军又在他的怒火之下被拉出去要么毙掉要么关起来秋后算账就是了……
威廉二世再怎么生气也只是在皇宫中骂骂自己的将军们而已,但是相比于前线的士兵而言,这个消息就显得十分令人在意了。
下萨克森战区,温德莎第一次产生了茫然地感觉。
虽然说她一直有一些对于林宇的赞美,以及一些对于战争和威廉二世直接命令所发的牢骚,还时不时的把这些言论拿出来在最高统帅部讲,但是她可是诚心诚意没有加入共和国军队反抗帝国政府的想法,也就是说她的那些牢骚无非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一直以来她都是对帝国的战斗力表示十分相信的,但是昨晚传来的消息却让她不由得对帝国政府产生了一丝怀疑——你宣传部门总在后方吹嘘帝国统治区内多么和平民众多么安居立业,但是现在共和国的军队直接进入你的统治区里,炸掉了用来补给前线部队的补给卡车和一座大城市的武备仓库,这无疑是最有力的打脸……
甚至都不用共和国方面对这场胜利进行宣传……
所以得到了消息后,温德莎就带着这份迷茫,没有让一直跟着她的老妇人继续跟着,而是自己一人坐上火车,向后撤离了数十公里,走上了一座远离前线的城镇街头。
走下列车后,温德莎当时就被站台外的变化吓了一跳。
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这里离前线的距离还有现在的三倍多,而这座小城的居民也生活在一个十分脏乱差的环境中,经济危机导致民不聊生,随处可见乞讨的可怜人,民众的脸上也带着麻木不堪的神色,就连街边横死的尸体也没人去收拾,任由其覆盖了恶心的蛆虫。
帝国的士兵当时也是高压政策,只要有人显露出不尊重帝国皇帝或者不拥护帝国统治的情况就可以直接先崩后问,所以大家都人人自危……
不过现在……温德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首先是关于思想方面,本来这些居民是帝国统治下的,至少是名义上的帝国统治下,按理说他们应该坚定地拥护皇帝威廉二世,更何况这里离前线比较远,共和国的攻势影响不到这里。但是从他们的神色上来看,似乎更加拥护刚刚打了胜仗的共和国军队一点。
其次,就是他们的表情和形象了。
虽然他们仍然穷困潦倒,仍然生活困窘,但是他们与原来根本不同了,现在的小镇街道异常整齐干净,地面被清扫的看不到一丝垃圾,街边的橱窗明亮,上面还喷着欢迎共和国的大标语,想来这些人是想用一个干净的面貌迎接共和国的解放军队。
而人们的心理似乎也在发生着变化。
男女老少都带着充满朝气的表情,行走在街道上的人除了没有当场举行庆祝活动之外,就跟过节差不多,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挂着笑容,如果温德莎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人所使用的交易货币根本不是帝国的克拉姆,而是共和国那边的人民币。
那些工人们更是肆无忌惮的开始罢工,并且在建筑物墙壁上张贴了一张张新海报。
——海报上有着一名目光坚定的工农红军战士,他用手指着观看海报的人,旁边则有一行十分有力度的大字“你加入红军了吗?”
这是工人运动阵营地下组织配合林宇行动而加印出来的征兵海报。
他们一边贴着海报还在一边唱着林宇专门写给地下组织的歌曲“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这歌词显然有问题。
但原本应该是负责镇压这些反动举动的士兵——甚至于专门派下来的皇家宪兵,都对此忍气吞声,任由这些人进行着如此的反动举动,丝毫没有上前干涉的打算。
温德莎对此表示十分不解。
一名挂上尉军衔的士兵悄声对她解释道“法师大人,前两天一名枪毙了两名工人的皇家宪兵被发现死在了搅拌机中,他的头被砍下来掏空做成了灯笼,四肢被砍了下来切成了肉沫,至于剩下的身体被从搅拌机中拉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了形状……”
温德莎微微皱了皱眉,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士兵都忍气吞声,想来是不想让自己落到这么一个死法凄惨的结局。
“法师大人,您看……”上尉略带期待的看了温德莎一眼,在他看来只要温德莎出手,高阶法师的威慑力就会让这些愚蠢的人民乖乖服从帝国。
温德莎自然也知道上尉的意思。
不过她丝毫没有管这件事情的打算,她径直转身离开了这条街道,向着车站方向走去“我看够了,要回去了,前线还需要我去压阵。”
上尉一惊“那这些反动叛乱的人……”
温德莎皱了皱眉“让他们闹吧,反正闹一闹也不能拿起枪造反。”
说完这番话,她好像不再愿意多停留一会,没理会上尉继续说下去的话,而是径直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民众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乱,接着在《游击队歌》结束后,不知道是谁的带领下,他们唱起了林宇为工农红军写的一首歌,虽然他们并不是工农红军的一员,但是毕竟他们也为革命做了贡献,所以工农红军的胜利他们也与有荣焉。
这首歌叫做《红军最强大》。
“帝国军就像一群黑乌鸦,
想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从东无尽海到斯普拉,
世界上红军最强大。”
歌声如同轻盈的鸟儿一般飞翔着,在小镇上方回荡起来,让一旁持枪的帝国军士兵们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但是他们又不敢上去阻挡,只好任由歌声继续。
这雄浑的歌声穿透了空气和玻璃窗,传入了温德莎的耳中。
她很清楚,这是工人们在宣泄自己的兴奋情绪,昨天的袭击既打断了帝国前线军队的脊梁,也给共和国那些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是不是帝国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
而在共和国这边,社民党的扩大会议上也在进行着一次唇枪舌战。
会议是关于是否发动对帝国军的进攻的讨论。
这个扩大会议的意思就是把工人运动阵营和其他的数个不入流依附于社民党的小党派扩大了进来,所以让这个不算大的会议大厅集满了或站或坐的人。
而林宇身为工人运动阵营的唯一领袖,就这么坐在第一排的中间靠左位置,听着上面一位来自社民党的家伙慷慨陈词。
“……总之,我们应该看到,虽然说帝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但是其实力仍然不可小觑,并且他们还有着国际社会的支持。我们要知道虽然在开战初期有很多国家支持我们,但是他们只是为了让银月陷入分裂而已,我们只要一旦展露出可以获得胜利的希望,他们就会立刻掉头攻击我们的!国际社会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这种利益关系。”
这个微胖的家伙想必是某些军火企业的代表人,他不愿意战争结束,因为战争不结束代表的就是其企业的利润源源不断,至于那些什么担心国际干涉之类的都是废话。
现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帝国已经成了空架子,只要在他腐朽的门上轻轻踹一脚,整座房子就会直接塌下来。
林宇看着这个微胖的家伙一遍擦着汗水一边走下台,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此时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份,应该也是银月帝国最热的时间段,所以就算会议室内刻着数个冷气法阵,也不能缓解一下大厅内的燥热之气。
很快,又有一个人走上讲台陈词,而他的陈词无非也就是利用共和国的经济情况,继续在前线拖着帝国军队,直到把它的内部拖垮为止,所以他也是主张暂时不进攻的人。
听着他的陈词,与会的一大批将军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特别是几名前线将领更是如此,甚至有几人已经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旁听不发言的林宇。
于是在众多人的目光下,林宇举起了自己要求发言的牌子。
这是林宇第一次要求发言,所以在他手持着一份白色的文件走上台前话筒边时,会议厅内很多目光已经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林宇并不想之前几人一样一上来就开始慷慨激昂仿佛他就是唯一正确的一样,而是展开了他手中的文件,并将其打开,放在了自己面前。
他一开口也是十分平静的语气。
“在开始说我的观点前,我想先给各位看一组数据。”
“这是我对这半个月以来前线阵亡情况的统计表,基本上来自总指挥部门的调查和可辨认士兵尸体的检查平均得到的。我们可以在文件上看到,这半个月我们的正规军和工农红军总共有五千八百三十七个阵亡,接近两万的受伤,而这半个月内我们并没有和帝国军正面进行过一次交锋,只是些小摩擦而已。”
“在这五千八百个阵亡里,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其中大约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死于帝国军的子弹下,而剩下的五分之四,都是非正常减员。”林宇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汇报道“而更有意思的现象在这里,五分之一的正常阵亡士兵十有八九来自工农红军,剩下的五分之四非战斗减员居然几乎全部来自国防军队。”
“我不是想说国防军队怎么怎么样,我只是不清楚,在这种拖延情况下,前线因为环境恶劣,非战斗减员一定会是阵亡士兵的主要来源,但是我不知道,原本应该用于治疗来减少这些非战斗减员的物资和资金,所带来的效果在哪里?!”
“我来列一组数据,我们工运投入在前线的用以减少非战斗减员的资金大概是一千万人民币,而你们社民党的财政投入是五千万人民币,这可不是一和五的区别,这个可是四千万的差距!我想知道,难道这四千万换来的就是你们高昂的非战斗减员吗?”
林宇的语气在最后一句瞬间上升“为什么同样都是军队,我们工农红军的非战斗减员就那么少,我们所投入在治疗方面的投入更少,按理说应该是比不过正规军的,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正规军队的环境还不如我们工农红军?那笔资金和庞大数量的物资,到底去哪里了?!”
他就是在拍着桌子怒吼,而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些资本家们。
后排的将军们一脸愕然,仿佛也是才知道援助物资和力度居然有这么高的一部分被吞掉了。
林宇不管这些人们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现在是革命时期,但就算是这样,你们仍然贪污腐败,居然还想靠着让前线无辜士兵给你们拖时间,说是害怕他国干涉,实际上还不是想利用这些援助物资来大发横财,你们这些人丝毫没有一点身为一个人应该有的人性,我看到的只有如用野兽般的贪婪。”
“我无法理解你们的贪婪,但是抱歉,在国家大事上,容不得你们的半点私心!!”
场面鸦雀无声,但是不知道谁带了个头,会议大厅内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算是之前那些资本家们,此时也不得不带着难看的笑容,勉勉强强的鼓着章。
林宇在发完怒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帝国现在已经濒临崩溃,我们不需要什么等待,只要进攻再进攻,我们就能在国际干涉前完成统一,所以我希望在场仍然有良知有热血的人,支持对帝国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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