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安博与岩业是同僚,虽不至于说顾及同僚情面怎么照顾,但也不会这般落井下石吧。
楚静宸正思索着,太医来了,诊治施针之后,对楚静宸说:“皇后娘娘,将军原本身子强健,只因之前受了伤,才落下病根,这回又在夜里呆在潮湿之地,才会旧疾复发。只要避开潮湿环境,无大碍。”
楚静宸点了点头,等太医退下之后,也让周围其余人都退下了。
岩业此时已经醒转过来,只是眼睛不敢看楚静宸,缩在牢房的床角低头不语。
“可好些了?”楚静宸来的路上本想着,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顿,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岩业的眼睛有些酸涩,喉咙也像被梗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楚静宸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的兄弟们差点被你害死?”
岩业猛然抬头,动作之大晃得手镣咔咔作响:“他们怎么了?”
暖玉连忙安抚:“都没事,主子已经处置妥当了。”
“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带兵进宫?”楚静宸心里清楚,岩业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岩业看了暖玉一眼,那眼神弄得暖玉莫名其妙。
“暖玉传给我一个消息,说主子有危险。”
“我?!”暖玉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岩业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飞鸽传信说念婕妤死在洛阳宫,陛下要杀主子吗?之前念婕妤被禁足,你不是也飞鸽传信给我了?是你的字迹没错啊。”
“可我从未传消息出去过啊!”暖玉怔了一会,转身冲楚静宸跪了下来,“暖玉绝没有背着您传递这样的消息,主子明鉴!”
岩业也愣住了,他现在才有些明白过来,如果说那写些纸笺不是暖玉传出来的,那么这件事就可能是诱骗他进宫的一场阴谋。
可是暖玉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暖玉的为人他是清楚的。他看了眼伏在地上的暖玉,也跪了下来:“我相信暖玉不会做这样的事。”
楚静宸的沉默让二人都惴惴不安,其实楚静宸并不是不相信暖玉,暖玉毕竟在衢州从小跟她到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是在想另一个问题。
从娴妃被毒杀开始,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那这些事情的背后主使,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如果是,这个人的目的难道就是让岩业带洛方军围宫,动摇顾然的皇位?
可洛方军留在京城周边只有一个营的人数,就算真的和禁军打起来也无胜算。
还是,这个人想要借这次事件产铲除洛王府?那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岩业,你说你收到的是飞鸽传书?两次都是吗?”
“是。”
“书信可还留着。”
“这样的东西我自然不敢留,都烧了。”
这就难调查了......
不过,念沉刚刚被发现死在洛阳宫,消息就递到了岩业府上。这足以说明,杀念沉的和递消息的是同一拨人,甚至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就在宫里,不是在洛阳宫安插了眼线,就是本来就在洛阳宫内。
“我知道了,暖玉,这件事回去再说。”
“姐......主子,这次是我冲动了,你要小心。”
楚静宸微不可闻地又叹了一声,出了牢房。
走到诏狱门口时,楚静宸忽然停了下来。
“定远将军只是暂时关押,尚未定罪,若是再出像今天这样的差池,本宫第一个拿你开刀。”
虽然没有对着自己,但狱官知道皇后这番警告是给自己的,冷汗登时冒了出来,连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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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下朝回到南薰殿,却不见楚静宸的身影,宝成眼瞅着陛下对着一桌子膳食,脸色越来越暗,心想皇后娘娘您可快点回来吧,小的们才过了半天好日子,您再不现身估计陛下又要拿我开刀了。
宝成布菜布得心惊胆战之时,便听见门口小太监喊“皇后娘娘到”。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下一些,果然当皇后出现在陛下眼前时,陛下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些。
“怎么去了这么久?”
“嗯,去得迟了些。”楚静宸没打算把这些事说给顾然听,他刚刚好些,她想等查出些线索再和他商量。
二人用了膳,顾然便又来了东暖阁,往御案前一坐,看起了折子。
刚看了不到两行,手里拿的折子便被人抽了去。
“今日不许看了。”楚静宸把折子放在了案上,拉着他去寝间午休。
“我都好了,没事了。”
“什么就好了?”楚静宸瞪了他一眼,内力都没了一半了,还说自己没事,“你从前怎么样都行,现在不行,老老实实休息。”
“你就是仗着我现在打不过你。”
楚静宸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照你这意思,若是从前,还要揍我一顿?”
顾然干笑了两声:“断然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
“陛下!”外间传来了宝成焦急的声音。
“何事?”顾然不悦地问。
“不好了,南境加急快报,南越军攻城了!”
顾然与楚静宸快速互看了一眼,皆是心中一凛。
南越明明答应给十日时间,却不到十日期限便单方面宣布开战,此事非同小可,顾然即刻招了兵部各主官还有几个军侯武将进宫商议。
大兴军力虽然有十几万军,但在地理位置上亦是最不占优的,北有北瓦、南有南越、西有西秦。因此不可能派出所有军队与南越军对战。
而将领之中,除了段承策,竟无一人主动请战。
顾然思虑再三,段承策身为镇南将军,确实最熟悉南越军队,派他出战最为合理。
西秦与大兴还算交好,那么,与南越一战期间,最大的变数可能是北瓦。
“洛金营与洛火营的两个主将熟悉北瓦,你若不疑,他们可当此任,看守北境。”
顾然拍了拍楚静宸的手:“你举荐的,我自然不疑。不过,你为何没有举荐岩业?”
“他毕竟带兵进宫了,你现在顶着压力放他出来,朝中其他的人只怕也会嚼你舌根。”
顾然胸中涌进一股暖流:“尘儿,谢谢你如此替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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