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静宸这些天右眼跳得厉害,想起前几日晚上的梦,到底还是担心,正打算让暖玉去打听一下宫外的情况,谁知何骞却突然来了。
“你说什么?”楚静宸险些没站住,一旁的弦月连忙扶住她。
“主子,将军重伤刚回府,现在还在昏迷中。”何骞低头回道。
“怎么会这样?”楚静宸后退了两步,原来这几晚的梦是真的,岩业是真的遇到了危险……
弦月看着楚静宸的反应有点奇怪,这位定远将军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也让娘娘这么在意?
“太医呢?太医可去看过了?”
“陛下已经拨了两个太医去了,但太医说将军伤口感染,又发了高烧,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能不能撑过今晚要看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楚静宸嘴唇变得煞白,提步就要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止住了脚步,进寝殿卸了皇后的穿戴,换了件浅黛色的衣裳,匆匆走了出去。
“娘娘!”弦月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弦月今日当值,她一想到现在已经接近晚膳时间了,急得跺脚:“一会陛下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啊!”
何骞知道楚静宸是去了定远将军府,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只好什么也没说追了出去。
定远将军府内,风天宇和廖梓睿已经在那守侯多时了,一见她来,廖梓睿连忙冲上去:“主子!”
声音分外不平,还裹着一些委屈。风天宇见她来,心里定了不少,但面色仍然十分凝重。楚静宸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状况不大好,她心里一沉,轻轻拍了拍廖梓睿的肩膀,朝岩业住的正院走过去。
外间的两个太医正打着瞌睡,忽然进来一个人,吓了他们一跳。揉揉眼睛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三魂直接丢了两魂半:“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情形如何?”
两个太医面面相觑,心里叫苦。谁都知道定远将军是洛王系的人,这说得不好怕是要遭殃。
“回娘娘的话,定远将军内伤倒还好,就是这外伤……外伤的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妥善处理,感染溃烂,引发高热。臣等已经向院正禀过情况了,院正也看了臣等的方子,现在已煎了药给将军喂下了,也处理了伤口,这剩下的……剩下的要看将军造化了。”其中一个太医硬着头皮答道,不敢抬头看楚静宸的表情。
空气静默了良久,才飘来楚静宸不带情绪的声音:“知道了,你们先去西间休息会吧,这几天夜里头的精神只怕是一刻也松不得。”
两个太医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这下子才喘出来,连忙下去了。
楚静宸进了里间,服侍的丫鬟看见她手一抖,正准备行礼,却见楚静宸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们都先下去。
岩业静静地躺在床上,嘴唇没有一点颜色,两颊却因高热浮现不正常的绯红色。楚静宸坐到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握住他的手道:“你要撑过去,不要让姐姐担心,嗯?”
岩业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楚静宸屏息等待了一会儿,却不见再有别的动静。
她低低叹了一声,伸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替他换了额上降温的冰帕,才起身走出去,刚到院门口就遇见了前来探望的洛王。
“静宸?你怎么在这?”洛王看着眼前这样穿着的楚静宸,愣了一下,皱着眉问道。
“父王,岩业伤得不轻,我过来看看才放心。”
“你现在贵为中宫,哪能随便进下臣的府邸来探望?”洛王神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道:“别人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也不怕别人嚼舌根!”
“身正不怕影斜,我有什么可怕的?”
“人言可畏!你得记住,当初是你执意要归顺朝廷。既然现在已经遂了你的意,你就要记得你的责任,保洛王府上下才是。”
楚静宸深吸一口气:“父王,这些女儿自然不敢忘,可岩业如今是什么情形?您还有心思在意这些?”
洛王看了一眼屋门,眼里似透出些愧疚,不过还是交代了楚静宸两句,这才进了屋。
楚静宸出了正院,让风天宇和廖梓睿找了间静室,着管家钟浩去传此次与岩业同去北境的副将。
半盏茶的功夫,钟浩回来了,道:“回郡主,齐副将没能回来……”
楚静宸眼里透出一丝悲凉,虽然此去的五千兵并不是衢州旧部,但也都是为了家国百姓牺牲的。对于这些战死沙场的军人,她总是感到惋惜的。
“总有活着回来的。”
钟浩听了她这话,立马又出去了,等再回来时后头已经跟了一个普通军衣打扮的人,那人从头到脚都缠着药布,看上去也受了不少伤。那人本来还奇怪,定远将军不是重伤卧床,怎么会传自己过府呢?谁料进门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他挠挠头看向带自己过来的钟浩。
“这位是皇后娘娘。”
那小兵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小的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有话问你,还望你照实回答。”
小兵忙不迭地答应了。
“此去北境,为何伤亡如此惨重?”
“娘娘!”本来刚刚才站起来的人,突然又跪倒了,还伴随着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把站在一旁的廖梓睿惊得手肘一扬,差点撞翻了高架上放的花盆。风天宇踢了他一脚,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娘娘!岩将军说此去只是给那些烧杀抢掠的瓦兵一个教训,震慑一下。可谁知道瓦军突然派了两万大军攻城,岩将军带着我们殊死抵抗了十二日,才保住了沙城啊!”小兵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去北境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像他这样还能自己走路的不知道能不能数满二十人。
“你们没有求援?”
“怎么没有,岩将军发现不对头的第一日,就让我快马去了最近的怀城驻军处求援,可怀城驻军说之前压根没有收到兵部的协调公文,死都不肯调兵。将军又命人杀出重围,快马来京报信取公文,可兵部却拖了两三日才给,等再带着公文去怀城调军的时候,已经是第十日了……后来瓦军灭是灭了,可兄弟们都……”那人说到后来越发哽噎,一个大汉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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