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赌花会现场，笑湖戈不由得被热闹的气氛刺激得满脸通红，到处都是大洋和铜钿的味道，赌客们大声吆三喝四，一片热闹的景象。
    笑湖戈身上带了从店里挪用的10块大洋，之前就计划好了，他分做3块大洋一份，压了三个花神。
    鞭炮锣鼓齐鸣，开了，笑湖戈居然有一注压中了，带来的十块大洋，加上留在兜里的那一块，变成了82块，这让未满15岁的笑湖戈喜不自胜。
    还去欠下店里的亏空，自己还能落下几十块大洋。赌场有句俗话“新手初来三天旺”，看来是不假。
    如果笑湖戈当时转身就走，把亏空还上，然后规规矩矩娶媳妇过日子，那么黄浦滩上，会多一名优秀的水果店伙计，然而，生活没有如果。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笑湖戈兜里没剩下半毛钱，原来打算好的，无论如何，要留一块大洋做随后一阵的生活费，但赌场上又有几个人会严守自己定下的规矩？
    走过八宝街，沿途餐馆饭菜的香味飘进他鼻子里，让他更感到饥肠辘辘，奈何囊中羞涩。饿得实在受不了，脚软无力，一屁股坐在街边的青石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身边放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却是两个瓷碗，一个瓷碗里放着几个“老虎脚抓”，另一个瓷碗里是清水。
    “老虎脚抓”是一种形似老虎爪子的甜烘饼，是天海平民最普遍，也是最喜欢吃的一种点心。
    笑湖戈也不管三七二一了，三下两下，将点心吃得个精光，再将一碗清水喝下，总算缓过来了。
    这才想起回头看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家点心店的门口，一位婶婶和一个小姑娘正看着自己。
    笑湖戈连忙站起身，把两个空碗放到点心柜台上。
    “谢谢，可可我身上没有带钱。”笑湖戈感觉自己有点脸红。
    “阿拉晓得你没有铜钿，我女儿看你饿得走不动了，人长得还蛮清爽，不像坏人，所以才给你拿来吃的。”大婶笑着，爽朗地说。
    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其实年龄比笑湖戈也小不了多少，不过身量尚小，江南女子特有的秀气五官，机灵的眼睛打量着笑湖戈。
    “我以后路过的时候，把钱拿过来。”在小女孩面前，笑湖戈更加不好意思，嗫嚅地说。
    “没关系啦，多大个事体啊，又值不了几个钱，能帮你应急就好。”大婶很和蔼地说，然后又包了几个“老虎脚抓”递给了笑湖戈。
    笑湖戈没有矫情，收了下来，也没问这母女的名字，只是把店名牢牢地记了下来。
    后来，笑湖戈问那个小女孩。
    “你怎么晓得当时我饿得快不行了？”
    “我晓得就是晓得啦！”
    “那你怎么说服你妈妈给我平白吃食呢？”
    “我对姆妈说如果那个人饿死在我们家门外，多触霉头。”小姑娘笑着说“不过，即使我不说，妈妈也不会让你饿死的。”
    虽然没过多久，笑湖戈就来八宝街把钱还上了，但这桩事在笑湖戈的心里，不是人情，而是恩情，是用钱来偿还不了的。
    之后，笑湖戈依然流连忘返与花会赌场，虽然依然是输多赢少，但也不是只输不赢，时不时也还能填上一下自己挪用店里的亏空，不至于被王沪生很快发现，然后又陷入不停的挪用循环中。
    不过呢，这之后他有经验了，每次去花会，他都会从八宝街过，买上那母女的一些“老虎脚抓”。
    人生可不会次次都碰到好心人，再发生那种差点饿晕的事情，就太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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