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娘捡起地上的追影剑递到我手上,道:“顾少侠,他们是东海三蛟,是含泉山庄的人。”
“含泉山庄的人?”
贺二娘的话如同耳语,我却浑身一震,但马上心里更加茫然了,含泉山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含泉山庄位列江湖四大山庄之一,是中原东部沿海一带最大的一股势力,庄中以海中奇珍异宝为人所知,这些我自是知晓,他们的庄主董建良我也见过,这次死亡沼泽一行,他们含泉山庄亦在其列。只是我却从未听人提及过含泉山庄里还有这等人物存在,而且这两个怪人又怎的生成这副模样?
只见贺二娘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那两个怪人,道:“不错,是含泉山庄。”
我们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也被那两个怪人听到,那大头怪人闻的声音,头转向我们这边,咧嘴冷笑一声,道:“没想到我们的名头还不小,连长生堂的人也知道我们......”
刚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大气喘得更加厉害了。虽然那红尾怪人已为他敷抹药粉,但毕竟是断了一臂,药粉抹上去并没有止住他的血液喷涌,只说了这些话,他左肩的伤口又流出不少血液。
我们在这边自顾小声说着,郑东升却全然不理会我们,他看着那两个怪人,忽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如今又怎么会变成这等模样?”
似乎他这两句话戳到了那红尾怪人心里什么痛一样,那红尾怪人浑身一颤,捂在那大头怪人肩头伤处的双手也抖了抖,却没有搭话,头也低了下去。
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我默默想着,眼角却见郑东升左脚尖向外一扭,一块拇指大的石子儿已被他的脚尖挑飞,“嗖”的一声,石子儿打着转,正打在那个叫大头的怪人左胸口。他这一脚也颇为精妙,石块打在那怪人的胸口并没有透体而入,却只是让他闷哼一声,而原本他左肩处喷涌的血液倒像是被截了流一般,登时不再有血液涌出。
那石子儿是打在了他胸口的经脉处了吧?经脉被封,气血流动不畅,自然也流不出血了。我正暗自惊叹,那红尾怪人忽然俯身在地,竟有些哽咽的道:“郑大侠,这件事,还望你替我兄弟三人做主啊!”
他上半身长满黄毛,下半身是一条红色长尾,看不出是不是跪在地上,而他脸上只有一张嘴,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我也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异样,却透了那么几分凄惨之意。
郑东升此时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兄弟三人本来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尾怪人抬起头,脑袋却是朝我和贺二娘转了转,一副略有迟疑的样子。
这意思我懂,他是不想让我和贺二娘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拉了拉贺二娘,便想着退到身旁的通道中去,脚下还没迈出,却听郑东升已淡淡道:“无碍,你但说无妨。”
那红尾怪人微微垂了垂头,像是在应和郑东升,道:“大侠,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随我兄弟二人去潭下走一趟,在下会如实相告。请。”
说着,他弯身捡起地上的铜棒和那一刻头颅,一只手扶住那个叫大头的怪人,朝水潭里走去。那铜棒比他的人还高,重逾千百斤,不过被他环在臂弯里倒也显得轻巧,而那大头怪人被他搀扶在侧的走着,却是已有些虚弱,一颗脑袋搁在红尾怪人的肩头,眼睛半闭半睁的看着我们。两人虽已没有了人样,现在的样子到更显颓落。
这时,郑东升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和贺二娘,忽的笑了笑,道:“顾天,没想到你竟跑到这里来了。”
他早已认出我来了吧。
尽管我心里多少能猜出一些,但是被他一语道出我的身份来,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的可以,幽云山庄既然有三重难关,前两关已出现诗琪和元大侠,第三关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把手?恐怕早在我第一次潜入幽云山庄的时候就已经被郑东升知晓了,只是他的武功高出我实在太多,他能发现我在情在理,我却没本事没发现他罢了。
脑子里闪过千思万绪的的念头,我心里也只能一阵苦笑,将追影剑插入背后的剑鞘当中,抱拳道:“晚辈顾天,拜见郑前辈。”贺二娘虽然也没见过郑东升,但此时也跟着我朝着郑东升拜了拜。
郑东升手里还握着那把拙刀,刀光一闪,已然入鞘。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刀鞘不是挂在腰间,也不是背在背后,刀鞘却是绑在右腿上的。他的拙刀平平淡淡,看不出有多少华丽,长度比一般的大刀短那么一些,被他插在腿上,刀柄正露在膝盖上方。
他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你们跟过来吧。”说罢,他已一脚踏进水潭中。却也奇怪,不见他身上有丝毫内力翻涌,脚一踩在水里,那潭水竟似被劲风吹挤一般,荡着涟漪纷纷朝他身外一圈避让开。
大概那是因为他的内力极其精纯吧,精纯的让人无法感知得到,如果不是看到潭水荡漾,我也根本看不出他此时身上还有内力萦绕。
我暗中又是一阵惊叹,见他两脚已踏入水中,不禁道:“前辈,”
我本想说些“不便搅扰”一类的推托之言,但嘴里只说到此处,郑东升已出声打断了我,道:“青城派的人已在涵洞坡外聚集,长生堂的羊祉兴亦带人前来,外面不时将有恶战一场,你们留在此处只会惹祸上身。”
他只撂出这一句话,整个人便已潜入水潭之中,和那两个怪人一起没入水潭里不见了踪影。
他能找到此处,相信也不是无的放矢,多半,是程富海派他前来的了。
我默默地想着,扭头看了看贺二娘,只见她正看着我。
我被那大头怪人一棒砸在背上,体内气息已大乱,人已有些体力透支,她虽然没有与两个怪人交手,但现在却是连刀都握不稳了。此时洞中寂静,我们身边的通道莫名的又是吹来一阵冷风,细耳听去,隐隐的传来一阵呼喝怒骂声,只是这通道冗长,那一阵怒骂声也几近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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