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头昏脑涨。关文禄已经身死,他有什么目的,我可能再也无从知晓。被贺二娘搀扶着,我们朝洞的深处走去。
洞中昏暗,除了我们脚下的路能看得清楚,前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后路被堵死,这里的空气也都有些闷。不过这个洞里却异常的干燥,虽然外面下着雨,这里的地面还是硬邦邦的,顶上也没有积水滴落。
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身上的麻木感便消失殆尽,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已能独自行走。倒是让贺二娘费了不少力气,她原本就重伤在身,又搀扶这我走了这么久的路,现在是一身的疲累,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如果不是靠着复仇的念头支撑着,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了。
不管她的真实年龄有多大,她一个女子能撑到现在,可以说也是个心性坚韧的人了。
我朝她靠近了些,右手抓住她手里的火把,道:“我来拿着吧。”
贺二娘点了点头,将腋下的木棒和碎布也递了过来,我顺口又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她长出了口气,道:“伤势倒不是很重,不过是内力耗尽身体虚脱了罢了,等找到出口,静养数日便可恢复体力。”
她是在先前结成刀阵对抗班怀岭的时候,内力才会耗尽的吧?那等百人刀阵结起来,威力实在惊人,所凝聚的内力是百十来人一起发出来的,比一个人施放的内力多的太多,纵然是我施展开天内功筋骨变强时,想来要破开他们的刀阵也不会这么轻松。但即便如此,到头来,他们的刀阵竟是被班怀岭破掉了,而且看班怀岭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也没费多少力气。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动,道:“贺二娘,班怀岭施展的那种水球实在诡异,你可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武功?”
贺二娘道:“那不是什么武功,他是借助了殇雨剑才施展出来的。”
“殇雨剑?”
贺二娘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殇雨剑。”
我还有些疑惑,道:“区区一把剑,无非坚硬与否、锋锐如何,又怎能使得出水流来?”
贺二娘苦笑一声,道:“那便是与打造殇雨剑的材质有关了。我长生堂总坛乃是一片福泽之地,死亡沼泽中生长的天材地宝可谓是数不胜数,其中有一种凝水灵木,名唤殇雨树。殇雨树不可多得,天下仅此一颗,极喜聚水拢雨,神奇无双。殇雨剑便是取自殇雨树的树根打造而成,班怀岭之所以能释放出那等水球,也全凭殇雨剑的奇特凝水效果才施展出来的,加之他们青城派的虚无剑法的精妙,殇雨剑凝水的威力更是无可匹敌。”
原来全是那殇雨剑搞的怪,我不由微微一惊。以往我只道天下的珍材良木无非用作医治补身、打造坚硬器具云云,却从不知道还有这等凝聚雨水的树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班怀岭三番五次的施展那水球攻击,我几乎要以为贺二娘在说胡话了。难怪班怀岭施展的水球会有那等威力,青城派的虚无剑法本就暗含“万化归一”之法,班怀岭得了殇雨剑,再以虚无剑法辅之,施展的水球自是如鱼得水了。
真是没想到,一颗木头竟然能自行聚水,那也和一个活物没什么区别了。得知真相之后,我现在倒是平静不少。自从离开师门之后,我所遇到的古怪事情实在不在少数,这等离奇的事情见的多了,我已没有了起初震撼的无以复加,现在心中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情昧。
我定了定神,道:“能凝聚雨水的树,当真是罕见。”
贺二娘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些傲然之色,仰起头道:“那要看是在什么地方了。我堂神龙窟下有灵蛇盘踞,总坛之地因之得福,万物润灵而生,生长的奇珍异草更是天下之最,区区一颗殇雨树算不得什么。”
她本来还是一脸得意,说到此处却突然打住了,没再往下说,马上变得一脸怆然,大概她是想到了如今神龙窟的灵蛇已被鱼头怪钻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即使那条灵蛇生前多么了得,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堆残骸。我也不愿去想那等庞然之物,岔开话道:“既然殇雨树是你们长生堂之物,又为何落到青城派的手里?”
贺二娘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当时七大门派联手攻入神龙窟,西域一些部落也想从中获利,趁机盗取总坛的异花良木,殇雨树便是在那时,被乌山部落掘走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到青城派的手上了,并且被申司南锻造成殇雨剑。”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又道:“我们此次重回神龙窟,本已做好万全打算,我白虎坛和青龙坛的弟子受命,事先在总坛外林设下埋伏,想予以七大门派重击,以报当年之仇,谁曾想我们却被本空老贼中途拦截,将我们先一步赶出总坛,直到与堂主再度回合,我们才知道为时已晚。唉。”
她身上的衣裙多处破损,背后、小腹和胳膊处的衣衫已然破碎开来,露出有些泥黄的皮肤,她虽然理着衣服,却擦不掉上面的污泥,反倒是越理露出的皮肤越多。
我转过头不去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死亡沼泽一战,长生堂可以说也是有备而来,但是单凭方经文等人的心机,想要埋伏七大门派的话,确实有点以卵击石了。一想起本空大师和天一道长为了这次剿灭长生堂的计划,我现在还有些发憷。长生堂有备而来,七大门派更是早有准备,甚至为了此事,足足策划了一年,死亡沼泽中,他们与长生堂暗中的较量简直是令人意想不到,其中是由的曲曲折折、跌宕起伏根本让人反应不及、捉摸不透,勾心斗角的心机使得实在厉害。
我不再多想,举着火把和贺二娘并肩走着。这条通道走到这里已少了许多沉闷感,微微的有风从前面吹过来,吹得火头歪向一边。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贺二娘伸手一指,轻声道:“顾少侠,你看!”
映着火光,我看到前面的通道豁然开阔许多,再往前一些,正有一片幽幽的水潭。我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将火把往前递了递,想要看得清楚一些,贺二娘道:“那是一个溶洞,也是涵洞坡地底通道的中心地带,除了我们走过的这条通道,溶洞四面墙壁里还有许多通道可走,我们快些过去。”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只走了几步便走到通道的尽头。站在通道口望去,只见得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地下洞穴,洞穴里没有光,我们走过来,也一下将四周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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