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宫曜离开后,宫泠又看着唐尧先是让一起来的救援队先退下休息。然后在原地站了小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向她走开。
“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弄伤了。”她又露出了笑容。
落在他眼里,这样的宫泠无疑是更让人心痒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声音暗哑。
温热的手抚上她的眉骨,掌心在内来回摩挲。既像是责怪,又像是怜惜。
“……”
这样的温存亲密让宫泠有点不自在,她很想拉开他的手,却奇怪地没有付诸行动。
“宫泠…”
他低沉的声音就好像暗夜下的潮流涌动的大海——平静无波之下,饱含着不为人知的深刻情感。
而在这样情感的来回冲刷间,宫泠莫名感觉好像空气都粘稠了许多。
这种感觉…
心跳不走自主地加快,她有点慌,不安地想要破坏这样的感受。
可是…
“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她心下微动,想要实话实说却喉咙卡得说不出,只能含混的应声。
“你…”
“我这边…”
不约而同的出声又不约而同的停止。
宫泠维持着笑容,很努力地要把气氛拉回正常态。
“我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谢谢你能来。在这种时候。”
她表现得很平静,语速一点都不快,却有些微微发颤。
“……”
宫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全身就像被泡在热水里昏了头。不受思维控制地说了很多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话。
也许…是太高兴了?
这样的猜测半真半假。宫泠不想深究,但她确实无法忽视自己大脑里的细胞无比活跃的事实。
“回去就让你的眼睛恢复,好不好?”
宫泠自然没有不好,点头。
沉默再次蔓延,气氛又陷入了怪异。
“那现在…你用餐了吗?”
“吃过了。”
“……”
宫泠挠头,思维有些空白,她都已经这把年纪了,爱情早已离她很远了,像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得左顾言它,“我记得…你生日应该就在我后面吧?是不是就快到了?”
“哎?”他先愣住,复而点头。
“真是恭喜你了呀…你生日,我看看…”一边说她一边手忙脚乱地上下翻找,只可惜近来一直颠沛,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想了想,她又说,“呃…我都忘了,等到明天回基地了,我再给你吧!”
“…好。”
听见这个简短的回答,她不禁暗自叫苦不迭,“哪个…”
“先不说这个了。”也许是发现了她的尴尬,又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正色道“你现在没有完全安全。”
她看着他。
“和你一起来的人是不是有个叫攸的?”
见她点头,他迫不及待地说,“控制好他,他有问题。”
在宫泠眼里的唐尧向来是不算成熟的。因此接下来他的表现,可谓是让她错愕又意外。
“这次事情非常复杂,首都哪边早已乱成一团,但好在大致上局面被稳住了…不过,关于最后问责,只怕不会简单明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
话说到一半,观察到她表情奇异,他不由停下问“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唇角的幅度开了一点儿又被收了回去。
她摇头,“没什么,我忽然想起来要告诉你一件事。”
“关于什么。”
“是…”
………
眼里的景象终于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而是熟悉又陌生的星舰。
一股苍茫油然而生,直直击打在受难人脆弱的心房。
在这墨蓝色天空背景下,明亮刺目的聚能灯前,看着一张张似是而非的脸,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的考察队成员们不禁潸然泪下。
短短几十个小时里,无数次与死神擦肩,无数次以为就要客死他乡,无数次猜想已经被联邦抛弃…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看见这一切。
“太好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一句庆幸,殊不知这也是所有幸存考察队成员的庆幸。
同时这三个字也像最温暖又狠利的刀,直戳入众人的心窝子。
当即就有人放声大哭,把一路上对死亡未知的恐惧,和回来路上强装的冷静盔甲都瞬间击碎。
情感冲溃理智,此时,他们也不管先前是否还存着矛盾,抱着就近的人,相互寻求心灵最深的慰藉。
噩梦,终于结束了。
此时宫泠站在离人群最远的星舰房间里,披着衣服,端着酒杯,微笑着看他们感伤后的欣喜。
外面明亮的灯光,恰好落在她姣好的左侧脸上,璀璨的光与那只完好眼睛里的深粹,相互映衬在酒杯上,凭空地,为她轮廓造了两分温柔。
风,轻然而来。
被带起的发丝吻上了另一只紧闭的眼眸。
半响,她收敛笑意。强行忽略掉胸腔里滚烫的心,转身向里边走去。
敏锐的感官自然是听见了下面的人商讨的马上要举行庆祝会的事宜。
虽然很想立刻就跟他们一起狂欢,但无奈,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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