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悠悠,近乎3000米高的悬崖上屹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神宫,万丈霞光在后面绽放,道道彩练从中穿过。
奇珍异兽叫声阵阵,白玉石板路的两边,开着些姿态各异的鲜花奇卉。
窜入鼻中怡人香味,既让人流连忘返,却又引起人胸口阵阵不适。
若是往常的宫泠,自不会多言,但显然此刻的她,身不由己。
抬手把几米处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召过来,胸口更闷了。
宫泠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手里的植株。
在其他花草的映衬下,它确实一点都不打眼——矮矮小小的根茎,几片稀疏的叶子挂在上面,看起来更像才被人糟蹋过一样。
“这是什么?”
她听见自己问。
“断相思。”
“这倒是稀奇。”感叹后,他也没问,直接把草揣在怀里。
旁边的al一点也没有制止,相反,好像没看见一般,礼貌地对‘他’福身,上前朗声道“神霄宫第二百三十代子孙静衣带新族人前来拜见众长老与族长。”
大门缓缓打开,一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脚踏祥云,出现在两人面前,颇为威严的问,
“楚天笑何在?”
“弟子在此!”
“神霄宫第二百五十七代族人楚天笑,资质绝佳,破格提升为首徒大弟子,获留神霄宫修行。”
………
视线由黑再转亮时,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30年。
悬浮站在神霄宫东侧的72仙峰最高处,宫泠不由得抖了抖,想说这样不爱护生命的行为,可真是不值得提倡啊~
好在这样胆战心惊的时间没有持续太长。
“呖呖——”
清脆的鸟鸣声在耳畔边响起,‘他’弯起十指,待它停留在上后,顺手摸了摸鸟头,“怎么啦?小青!”
小青先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尔后又腾空飞起,把爪下的玉符箓扔给他,“呖呖”又叫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在抗议。
楚天笑笑着捏碎了符箓,得趣似的施法把它定住,指尖在它顺滑的绒毛上蹭了蹭,又招来好一顿啄。
这时,符箓中师傅的声音随之传来。
“…吾徒天笑,六根不清,恐难过三年后的飞升天劫,现令你去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入冥界第五层,斩断孽缘。”
手指顿了顿,他保持着笑容,“…弟子,领命。”
………
几千年来,在人们口口相传中,鬼门关、忘川河、奈何桥,这些都是极为不吉利的词汇。
在哪些传言中,忘川河内虫蛇满布,怨气冲天,浸泡在河里的灵魂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但在这盛世的设定里,哪些传言似有不符。
这里的忘川河河水并非是血黄色,也并非怨气冲天,狰狞骇人。相反,它的河面很静,好像轻轻一跃,便能过去。可事实上,离得越近,才会发现那河似有自动延绵之势。
‘他’停了下来,一直飞在他身旁的小鸟也停在了他的肩头。
小青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河的影响,恹恹缩在他肩上,也不见怎么动弹。
楚天笑倒想得通,笑言“刚刚就告诉了你这笨蛋,此次我来的地方,非同寻常!你跟来只怕也只是白受苦。”
“呖呖——”
一人一鸟正在亲密对话时,一个温婉的女声忽然插进来。
“…小哥非我冥界之人,还是莫要逗留太久,带着你的小鸟,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楚天笑立刻闻声而遁,来到那人面前,先是抱拳行礼,再说,“姑娘金安,在下并非有意叨扰,只是欲去冥界五层…”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你就是楚天笑?”
“正是。”
“原来是你,若是你来,那便没什么了。我这就去唤鬼使来给你引路。”
不等他回答,女人就拍了三下掌,手中蓦地多了杯茶水。
茶水刚一落地,地上就起了阵白烟,那白烟后站着位手持锁链的透明青年人。
“孟婆,你召我来有何事?”
“呵~没什么,不过想赠你一副汤喝。”
“呃…”那鬼使立刻换了一副近乎谄媚的嘴脸,“孟婆大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直接吩咐就行别客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孟婆这才又来到楚天笑身边,给了他一壶热茶。
“…你出来后可以喝了它。”
“……”
“你运气极好。”
楚天笑一头雾水,正待询问时,鬼使已经发动了阵法,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场景再次变化时,不说楚天笑,就连宫泠这个局外人都有一种有点窒息的紧张感。
鬼使尽职尽责地解说,“冥界第五层是鬼王大人给不愿喝下孟婆汤又偏生漟过忘川河的人的最后一次馈赠。”
“…以灵魂飞灰湮灭为代价,大人愿意为他们实现一个愿望。”
“…来这里大多数人的愿望都是诛杀大奸大恶之人,哪样子的残渣杀了便也就杀了。可您却是不同,您是在凡间为人称道的明君,有大功徳在身,且本就是历劫中的天上星君。”
“…她以灵魂之力诅咒您,虽可行,却有违天意…若您再过段时间到来,只怕她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
楚天笑目光幽深,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回话。
鬼使亦不再出声,天道情劫皆自有定律,有些人注定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怎样对待自己,他都会对哪人情有独钟。
根本无关乎是否能够遇见更好的人。
本身就是场劫难,心都乱了,还有可能会赢么?
这些哪怕是像他这样小小鬼使都懂得的道理,大神应该不可能看不透。
行礼后,他将自己隐于暗处,等待着他的归来。
………
冥界第五层满是黑红两色的色调,倒是真正应了几分地狱的情景。
入目天空一片密不透风的黑郁色,与地上火红炽烈的岩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天笑望着从脚边奔驰而过的岩浆火海,转身给小青周身打了道护身法诀,将它拘在原处,“等我回来。”
护体真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他就这样穿着紫色的法衣,一步一步地,往火焰中心走去。
“你还是这么喜欢保护她呀~我的王…”
熟悉入骨的声音忽然出现,四周的火焰也灼烧得更厉害了。
自岩浆中心处,忽地踏出来一燃烧着的“火人”。
火人身边的火,慢慢熄灭。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她衣不蔽体,雪白的脚踝和莹洁的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中,凭着残缺不全的花纹,他终于认出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是从前她最喜欢,同时也是他亲手挑选布料,绘制花纹的那件贵妃服。
他脸上僵硬万分,好像带了个石头面具。
只说得出干巴巴的五个字。
“…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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