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保险箱没有一点被动过的痕迹,那这件事就必须从其他角度来解决了。
事情大概还要从前几天她和总统做交易的哪天说起。
异能者这样的情况,总统自然不希望泄露半分。而她也正是趁着这件事,和总统协定了交换条件。
交换内容大致就是若是这件事泄露,她要把问题后果都引到自己的基因上来。这些天她也正是因为要布置这个,才频繁去找灼灼。只是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想到出了今天这样的岔子。
她自一回来就称身体不舒服,让医生开了和舒缓剂外型大体相似的营养剂古氨顿酸c,为了进一步掩盖,她甚至一直都是放开精神力网,把用过舒缓剂的瓶子也扔在保险柜里…
那到底,还能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坐在冰凉的地上兀自思考,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
如果不能按照简单的谁出入这个房间,和每个人的身份立场来推断是谁。那是不是应该直指中心——谁发现了异能者需要舒缓剂的同时,又最希望今天她在台上出差错?
按照这样,她发现除了唐尧、宫曜、林熠以外,谁都不能令她相信。
但是这样一来,范围就比较广了。
不过,也不至于叫她一筹莫展。
她眼底微芒一闪,计上心头,显然已经有了成算。
“吧嗒——”
宫泠闻声低下头,正看见用爪子拨弄瓶子的狮子大爷。
不禁失笑,揉揉它有些凌乱的毛毛,轻叹“辛巴…你觉得这件事应该解决才好呢?”
“……”
最好就是让我们斗,你别瞎掺和,好好办你的学校去。
“呵~你看看你这小样子是想说什么?”见它双爪抱着自己的手,直楞楞盯着自己,迎面扑来一阵呆萌的气息。
宫泠再也忍不住将它抱起来,不顾对方的挣扎,强行抚摸了两下头毛。
又开始习惯性自言自语
“…我总觉得这间房子里的人都不可靠。”
他楞了一下,屏住呼吸想继续听她说。
但可惜,宫泠话却只说了一半便再没了下文。路易的心被卡在那半空中,着实不好受。连带着最喜欢窝在她臂弯里的心理都散了几分,好动的挣扎了几下就要往下跳。却被人半途截住,头毛耳朵因此又被揉了两下。
他红着脸,在终于被人放下来后,臊得飞一般窜进墙角的窗帘后面躲着。
尴尬的舔舔嘴唇,宫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借着窗帘的隐藏,他在角落里用肉垫捋了两下脸,把被揉乱的毛毛整理好。大大呼出一口气,才又走出去。
可是出来后,却发现宫泠已经不在卧室里了。
气哼哼地寻着她的气味往外走,刚到客厅就在她的终端上,见到了最不愿看见的人。
………
爱罗伊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今天的事,显然已经越过了最深的红线,他没法宽容,也不能宽容。
“宫小姐回来抓到小鬼了吗?”
难得的,说话少了冠冕堂皇的套话和虚假的礼貌。
宫泠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这两人都是聪明人,沟通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还没有,不过,我有些其他想法。”
………
待她与爱罗伊谈完时,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一点,用这里时间换算,其实刚好不过地球上的12点左右。
但由于宫泠历来早睡,此刻又已经过了睡点。绕是身体其实早已劳累得不行,但精神反而清明万分,没有一点睡意。
不过眼下事情也想得差不多了。这段多余清醒的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打发才好。
就在宫泠有些踌躇之际,空气中忽然传来几声闷响,打破了过多的沉寂。
重物落地与那厚实的声音,让宫泠一听便知该是书籍从高处砸下来了。
也不迟疑,直接寻声往书房哪边走,只见里面的书柜已经挪了点位置,几本安放在顶层的书早已散落一地。
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懵懵懂懂的与她对视。
真是…欠了管教。
她有点严肃地板着脸慢慢走过去,辛巴终于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然后忽然像开智一样,转身跳到最近的一本书后,以脸为媒介,硬生生把那本书推到她面前。
她哭笑不得的捡起来,翻了几页后,目光倏然变得古怪起来。
打量着蹲坐在面前的小狮子,宫泠下了个有些荒诞的结论——辛巴是一只文艺狮子!
因为她之前在某天同样因为睡不着,百无聊赖之下,拿了本联邦刊印的现代诗集翻阅,正巧被它撞见,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异,总感觉,辛巴,好像听得懂…
只是好像能听懂也就罢了,没想到它居然记得,心中莫名又有了丝违和感。
她下意识地伸出食指,挑起它的毛下巴,静静与其对视,良久,蓦然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辛巴不舒服地摆摆下巴,逃脱她的桎梏,装作听不懂地又回望着她。
不过在看清楚她手中的书时,忽然有了应对的灵感。
他欢快地跑进客厅,做足了小动物的样子。
宫泠看后果然暗暗失笑,自己,还是想太多了。
“啪——”
被切断了总电源,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宫泠忍不住心头一跳,只见地面上有一物体,正全速向她冲来。
好在她如今视力已能自动控制,不然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只能见到这一双亮得像明珠似的眼睛,也得弄得腿软。
毕竟那些东西…
打住!
她连忙摇摇头,把刚才那些奇怪的东西赶出脑子,再把辛巴的评价变成了注重细节的文艺狮子。
一切就都很完美了。
作为一只狮子这样挑剔人性化,宫泠有些想笑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只不过,最终也仅化成了低低的阅读声。
而她的声音,极富穿透力。清冽的声线没有太多波澜壮阔的情感,看似平叙的语调,好像又藏了许多感慨与荒凉。
她念着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听着很近,看着却又好像很远。
如同来自旷古,路易几乎能看见3000年前的某一个夜晚,也有一个与宫泠一模一样的女人,坐在窗台,低低吟读。
她是理智的,永远不愿让情感蒙蔽自己的双眼。
她是克制的,从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负累。
她是清高的,向来只愿看书来抚平创口。
一切就如此刻她念的这般。
………
你的冰凉是我的海,
你的高洁是我的霜,
你的寂寞是我的殇。
沁透于黑暗中的你,将是我永生追逐的梦想。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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