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山林中,山高峰险,道路崎岖,罕见行人。走到一个山谷深处,玄武命车停下,把宣蒙叫到跟前道“孩子,我看你天赋很好,练武一定有大成,我想收你为徒,不知你心意如何?”宣蒙本已有拜他为师的念头,见他提起,正合心意,道“道长,晚辈得你老垂青,幸何如之,只怕你老看不中。”
玄武见他幼稚的声音,却说着大人似的话来,哈哈笑道“好孩子,你的心肠这么好,资质又佳,我求都求不到呢,怎能看不中。我收了几个徒弟都不如意,即然你肯拜我为师,我很高兴,就在这儿行拜师之礼吧?”宣蒙一听,喜不自禁,便要跪下,却听玄武道“先别忙,拜师之前,你得把身世底细都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隐瞒,否则,对于我武当派来说,那就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宣蒙闻言一怔。正踌躇着,通慧在一边忍不住大声道“快回师叔的话,你们是不是从滁州那边来,你是不是姓张?”“住嘴,”玄武急喝住。
宣蒙心中一凛,沉思半天道“道长,我本无秘密,你若嫌我不好,就再察看我一段时间吧。”玄武听了,脸一沉。通慧厉声道“不要再隐瞒了,小娃娃,你们是不是从修罗教手下逃出来的朱家二小,身上是不是带着本秘笈?都交出来吧。”
宣蒙大惊,蓦地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二人这么好,带着同行,原来也是冲着这本秘笈来的。又想到这两夜中,老感觉有人在搜东西,而他总是醒不过来,原来都是玄武这道士捣的鬼。心念及此,一片冰凉,难道他们行侠丈义,都是假的?做给自己看的?他们又怎能知道自己二人及朱家的事?
宣蒙哪里知道,朱家一家被戮,有两个孩子带着一本至上秘笈逃出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门派,有多少人,正在铺天盖地地搜寻他们,这玄武一行也是冲着他们而来的。玄武那天故意叫他伢子,便是试探他的。
宣蒙望望玄武,只见他沉着脸慢慢转过身去。通悟却走了过来。通悟一路很少讲话,始终沉着脸,宣蒙本对他有点害怕,这时见他走过来,不由退了一步,道“道长,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朱家孩子,更没见过什么秘笈,咱们各走各的吧?”
通悟沉声道“还想撒谎,师叔早已发现秘笈在这女娃子的身上,只因客栈人多,才未下手。”说着,踏上一步,揪住可欣的衣领,便要撕扯。
可欣大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不住向后退,却哪里退得了半步。只听玄武道“通悟,要解决就快点,别吓着这孩子。”说这话时,依然口气温和有加。宣蒙却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发冷。
眼见可欣要糟,他和身扑了过去。通悟抬手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就在这时,突听“啊”的一声惨呼叫出,车夫已被通慧一剑刺死。宣蒙这才知今天绝无幸理,他们三人比修罗教之恶毒尚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凄惨,泪水落了下来。
眼见形势危急,二人就要死于那道士的手下,忽听玄武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他话音未落,只听“哈哈,哈哈哈。”一阵夜枭似的声音传来,震遍整个山谷,刺人耳瞽,宣蒙不由伸手捂住双耳。
“原来是修罗教的高手到了,失敬失敬。”玄武声音平平地道。说来也怪,夜枭似的声音虽大,却掩不住玄武的平和之声。
“高手不敢当,比你们武当山,可差得远了。想不到自称名门正派的武当,竟也会对人家秘笈感兴趣,而且手段比我们修罗教更为阴险毒辣。我们自愧不如,惭愧惭愧。”那声音道。
只见从树林中走出四个人来。为首一人身穿黑袍,袍上绣着盘旋的大黑蟒,脸色铁青,死人一般。另三人也着黑衣,只是绣着的蟒较小了一些。
玄武道“原来是修罗教十大长老之一的铁煞手到了,失敬失敬。这二十年不见,你蔡长老武功定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我老道生来懒散,只怕不是你的对手喽?”那铁煞手蔡长老道“玄武道长,不要谦虚,待会咱们就知道了。这二十年未见,我还真的手痒呢。”说着向其余三人一打手势。三人当即将玄武及通慧通悟和宣蒙俩合围起来。
这时通悟已松开可欣。可欣与宣蒙靠在一起,狠狠盯着四人看了看,原来修罗教人是这个样子。
那蔡长老道“玄武牛鼻子,你是把这两个孩子交给我呢?还是要比划一番。只怕你两个师侄不好交待吧?”
玄武看了看蔡长老带来的三个人,站着如岳而立,心沉气稳,显是功力不弱。至于这蔡长老,二十年前他们曾交过手,当时斗了三百回合,未分出胜负,料来现在也非易与。心中思道,须当先除掉他们一人再说。心中想着,口中却道“蔡长老,老道懒惰,只怕不是你的对手喽,看来今天只好放手,乖乖地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你。”口中慢慢说着,突然一转身,挥掌向那个个头较高的修罗教徒飞身袭去。
蔡长老向来知道玄武阴毒,暗自戒备,不料他却突然向他的手下出手,相救不及,当即飞身凌空向他背部击去,以迫其还掌自救。玄武早就算计好蔡长老会有此一举,掌力扫及那教徒,只用了五成力,便借势飘开身影。
那名教徒胸前中掌,晃了一晃,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却未倒毙。玄武见了,更是暗抽一口冷气。通慧、通悟见玄武出手,也拨剑与三名修罗教徒斗了起来。
这三名教徒与通慧通悟二人倒是不相伯仲,五人浑战在一处。那人虽然受了玄武一掌,功力依然不弱。他们以三敌二,大占上风。通慧、通悟背部相贴,展开武当剑法,大声哟喝。
武当剑法,博大精深,乃武林剑法一绝。这师兄弟二人又是自幼在一起练剑,心意相通,以二人对付三人,斗了数十招,居然不露败象。
三名修罗教徒见二人背部相贴,互相照应,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一时拿之不下,当即大喝一声,招招向其背部攻去。通慧通悟顿时被动起来,不出十招,身形分开,形成了二对一,一对一的局面。
二人暗呼不妙,猛攻几剑,想再抢回到一处,却被三人竭力阻住,心下更加慌乱。武人最忌心慌,这一心慌,就乱了章法。突然通悟一声惨叫,已被一掌击中胸部,接着又被一刀割下首级。
通慧猛见通悟毕命,性急拼命,大叫一声,竟不接对方的来掌,一剑刺了过去。那教徒不料通慧会不顾性命相拼,大惊之下,一掌重重击在通慧的胸口,同时长剑也穿胸而过。那教徒当即倒地身亡,通慧也摔倒在地。另外二人心下大愤,冲了过来,挥刀砍向通慧。
且说那边的玄武与蔡长老斗的甚是激烈,二人二十年不见,功力竟然还是相若。正斗着,玄武突听一声惨叫传来,偷眼一看,两个师侄正一死一伤,伤者也要性命不保,当即躲过蔡长老的来掌,一招“飞燕啄食”,飞身来救。终究晚了一步,通慧已被一刀砍上,那名教徒也被他一剑击毙。身后的蔡长老却如影随形般,一招“西来神掌”,击其后背。玄武刺死那名教众,长剑尚未拔出,只觉背后风声飒然,急侧身,右肩已中掌。
这一掌是蔡长老几十年的功力所聚,玄武顿觉刺骨般疼痛,握剑的右手登时松开,垂了下去,只得挥左手与其相斗。
呆在一边的宣蒙与可欣,趁他们七人恶斗之际,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正在打量着向哪个方向逃走,这边胜负已分,二名武当道士被杀,玄武受伤。那个修罗教徒又将他们揪了过来。
到了这时,玄武已知今天一败涂地,不但秘笈拿不到,还白白送了两名师侄的性命,心中大是懊悔,未在客栈中杀掉二小,取了秘笈。现在不但秘笈得不到,能否逃得性命,还很难说。心里这一想逃,招式中不免就流露出来。蔡长老久经杀场,岂能看不出,当下招招尽下杀手。玄武苦斗片刻,一咬牙,挥左掌迎向蔡长老的右掌,运内力催了过去。
蔡长老手掌甫触玄武左掌,只觉内力犹如浪潮般汹涌而来,想撤掌已不可能,只得运起内力相抗。以内力相拼,本是武人大忌,除非功力高出对手甚多,否则,不拼到最后关头,无法分开。
蔡长老内力修为深厚,功力霸道,在抗住了玄武的内力后,反倒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打了过来。玄武一试之下,立知对方功力不弱于己,更是叫苦不迭。蔡长老的内力虽然霸道异常,但武当的内功毕竟是玄门正宗,绵绵密密不绝,蔡长老虽猛,却也是久攻不下。
二人额头不多时便冒出丝丝热气,且越来越盛,直如蒸笼。蔡长老本就脸色铁青,这时变得更加诡异吓人。而玄武脸色殷红,有如出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内力已消耗大半。那个修罗教徒一直站在一边,自知内力低微,不敢上前夹攻。他却不知,二人拼了一盏茶功夫,内力早十去其六,他若趁机向玄武出招,玄武内力不敢撤回,必受重伤,绝无幸理。蔡长老与玄武各自心知,只是蔡长老无法出声,而玄武则是万分担忧。又过有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内力越来越弱,只希望能同时收回内力分开,否则必将元气大损。内力对于练武之人,直如常人血液一般,血液抽干,人也就完了。
正苦苦僵持着,忽听远处一声佛号传来,“阿弥托佛”,声音纯正平和。二人心头俱是一震,不由同时撤回各自的内力,分了开来。
手掌甫分,玄武向后一弹,转身便向山林深处飞去。只听那打着佛号的声音又传来,且来得奇快,“那位是武当的道兄吗?请慢走。”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离宣蒙等人不足二十丈。玄武一听,知是少林寺的大师,奔得越加快了。
这边的蔡长老也知是少林寺的高僧到了,不敢怠慢,上前抓起宣蒙与可欣便走。刚奔得两步,只听身后风疾,两手臂同时一麻,已各被一物击中,不由扔下了二人。他此时功力大损,哪敢停留,加速向林中冲去。
那声音又道“是修罗教的高人么?请留步。”蔡长老已去得远了。
眨眼间,一人来到宣蒙与可欣身边,两手一搭二人肩头,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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