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娜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喉咙发干,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的野心正在她的胸腔里肆虐。
“是的……这里是红胡子的出生地,也是他的传奇开始的地方。他会将一部分宝藏藏在这里并不奇怪。对于任何一个伟人来讲,家乡都是极其神圣和特殊的地点,即使身为海盗船长也不例外。”尤利塞斯解释道,“只不过……我们还不清楚他藏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在什么位置。”
“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安吉丽娜追问。
尤利塞斯无奈地摇摇头。
安吉丽娜不太甘心这样的答案,道:“我记得你说过另一张地图上有标注,标注出了‘人鱼的眼泪’。这一张上难道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吗?”
“不,没有。人鱼的眼泪是马丁内斯船长标上去的,事实上这张图上所有的地名和标记都是我在查了航海图和文献以后上的注视,原图比你手上的羊皮纸要简单得多,即使有字也是潦草的阿拉伯文。希尔顿·蕾斯船长显然不希望太多人领会他的意思,并且惊扰他留给自己后人的宝藏。”
“所以……我们抵达那里以后,要像没头苍蝇似的把整座岛掘个底朝天?”
尤利塞斯沉默地点头的动作坐实了安吉丽娜可怕的猜想。
“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安吉丽娜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如果你想自己翻阅一些文献和资料,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我不反对。我房间里现在有足够多的书。”尤利塞斯摊开双手提议道,他的态度是认真而严肃的,甚至都没有挂上他招牌式的微笑。
“不……”安吉丽娜听到书就头痛,“阅读的事还是由你来吧。我有别的事情想做。”
她是真的有事情想做。
她想弄清楚之前那些在暴风雨中稳住新生号的鱼群是怎么被她叫来的。
原本安吉丽娜只准备让这件事成为一个历史,也不准备去在意自己拥有怎样的天赋。但总有一根羽毛在她心里挠痒痒,让她时不时在半梦半醒的深夜里想起这件事。
如果以后再遇到暴风雨呢?
鱼群会很有用的……
安吉丽娜从来都不是善于压制*的人,既然心底里想弄清楚,最近又凑巧闲得发毛,她有什么理由不趁此机会弄清楚呢?
又是一个深夜,甲板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不远处的皇家幸运号也只有船头摇晃着的船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
很好,这样就没有人会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船舷边上自言自语地傻样了。
安吉丽娜放下提着的心,大步跨过几个横躺在甲板上熟睡的海盗,站在整艘船中离大海最近的位置,让熟悉而醉人的海的气息从她的发梢边拂过。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地道:“过来,鱼群。”
安吉丽娜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比平时要不自然地多。而平静的没有一丝变化的海面,仿佛正在嘲笑她的愚蠢。
……很明显,没有鱼群。
安吉丽娜再次拔高嗓音:“过来,鱼群!”
波浪在月光下粼粼发亮,像是有人在海里种了星星。可是依然没有鱼群。
安吉丽娜感觉自己从没哪一刻比刚才更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幸好她的船员一个个都睡得和死猪一样,反应最大的一个也只不过是咂着嘴挠了挠肚子。
该死,是哪里不对吗?
定了定神,安吉丽娜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飞快地回顾上一次鱼群出现时的每一个细节。
也许最快的做法,就是重现一次当时的场景。
没有过多考虑,安吉丽娜的手脚比她的脑子更快做出决定,她爬上了船舷,然后纵身从上面跳下去!
噗通。
几米高的水花随着安吉丽娜的落海从水面上跳了起来,接着归于平静。她抹了把脸,甩甩脑后湿透的长发。
“我想稳住船。”安吉丽娜一字一字清晰地说。
新生号在平静的水波推动下若有若无地左右晃动,它实际上已经足够平稳了。安吉丽娜一眨不眨地盯着它,还有水底。可是一切如常,将她所有的行为衬成一个笨蛋的自作多情。
……难道那天真的只是一群迁徙的鱼群凑巧路过,并且由于某种鱼类的习惯凑巧一起拖住了船,和人鱼的眼泪没有一点关系?!
安吉丽娜不得不承认她觉得场面有点尴尬了。
最要命的是她还得想办法弄醒一个船员,让他放下绳子把自己拉上去,然后找出一个不至于太丢脸的理由解释自己干嘛非要在大半夜跳下船来游泳。
“……给我滚出来,你们这群见鬼的鱼。”
安吉丽娜恼火地说——也许也能被称作为她的最后一次努力。反正由于恼羞成怒,她已经感觉到胸口的烦闷了。
然后她的眼前忽然浮出一个气泡,接着是两个、三个,一大片。
鱼鳞取代波光成为深黑的海洋中点缀着的银色,有几条鱼就擦着安吉丽娜的小腿游过去,吓得她猛地往上一缩。
安吉丽娜连忙把头埋进水里,接着便被满眼漂亮的鳞光晃花了眼睛。成群成群的鱼在水底穿行,它们大多数银色的,当然还夹杂着别的色彩。安吉丽娜认识,或者说至少见过其中的大多数,但遗憾地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在老杰克的教育里,这群鱼的统称是“味道不好但也吃不死的食物”,而通常没有海盗会给难吃的食物分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