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知府大人将那封书信随手交给了侧立一旁的乔师爷,乔师爷接过之后,两个黑眼珠上下那么一骨碌,就将信看了个大概,然后埋怨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我家赵大人到任已近半年,你却拿着写给前任马大人的书信登门拜访,这不是有意奚落我家赵大人吗?”
“啊?”被柳青寄予厚望的书信竟然驴唇不对马嘴,送错了人,这一突然的情况犹如睛天霹雳,差点没把柳青吓倒在地。
柳青连忙跪地叩头道“晚生实在不知,晚生实在不知。”
“不知?哼,看你衣着光鲜,并非山野之人,怎能不知?怎会不知?”乔师爷阴阳怪气儿地说道。
乔师爷语速不快却声音尖细,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阴损,柳青心道“读书人发起狠来,比那五大三粗之人可怕得多。现在连知府大人都给得罪了,一但被抓进去,谁能保自己,谁还敢保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寻机会跑得了。”
柳青低着头,眼神在四处游移,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想寻个空档逃走。
就在柳青打着自己的小心思之时,刘押司带着几个衙役持枷拿锁,朝他围拢而来。
刚才的一番对话,刘押司已将柳青的底摸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中再无任何的牵绊和顾虑,大笑着双手举枷,朝着柳青信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臭小子,今日,你要倒大霉了!”
柳青身体微倾,准备一个健步斜冲出去,找围观人群较少而且梁家之人、青龙帮的人还有城西赌场的人夹杂不多的那个出口强行冲出去,至于逃不逃得掉,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刘押司手持木枷,准备将柳青就地擒拿和柳青准备夺路狂奔之时,知府赵大人突然呵斥道“住手!谁让你们搬出刑具的,还不赶快收回去!”
赵知府的呵斥显然是冲着刘押司去的,豪无防备的刘押司突然被知府大人劈头盖脸地申斥,惊慌之下,手一抖,手中的木枷滑落下去,“咔”的一声,砸在了自己的右脚脚面之上,疼得刘押司捂着脚,一屁股复坐在地上,可怜的他接连两个屁股蹲儿,痛疼已非常人可想。
柳青一见眼前情形大变,赵知府出人意料地申斥刘押司,便收了想要逃走的心,静待其变。
只见赵知府面带微笑向自己走来,略一躬身,作了个虚扶的动作,说道“柳公子快快请起,属下之人粗鄙不堪,还望海涵。”
柳青起身之后,赵知府依旧面带春风地对柳青说道“柳公子,我与你的家师虽素昧平生,但神交已久。元长兄书法冠绝天下,自成一体,堪称当世之大家。本官常常拜帖临摹,甚是仰慕。信中,元长兄说你擅长绘画,能被元长兄相中,收为高足,想来柳公子的绘画技艺自是不差,请随本官到书房一叙,你我煮茶长聊。”
柳青也不知道这位赵知府的葫芦中卖得是什么药,只得唯唯诺诺地连声说道“哦……是……”
说罢,知府衙门中门大开,柳青同赵知府联袂而入。
知府衙门大门前发生的一幕幕一串串反转情景,不仅惊呆了刘押司还有衙门中的众多衙差,更是震惊了围拢而来,站在远处驻足观看的吃瓜群众。
这些围观之人距离较远,除了那几声高声吵嚷外,当然听不清楚赵知府,柳青还有乔师爷他们在说什么,说了些什么。不过,仅从柳青大闹一通之后又同知府大人有说有笑地并排而入,人们议论纷纷之余,普遍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位大闹知府衙门大门口的年轻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朝中重臣的子女,再不济,也必是知府大人的至交好友。如若不然,换作我等小民去知府衙门口儿闹这一出,估计早被拧着脑袋扔到大牢中去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之时,苏州府衙门的衙役官差已经走上前来,开始驱散围拢在四周的众人。梁府家丁,青龙帮弟子还有城西赌场的混混们自然也在被驱离的行列之中。
离开这里后,城西赌场为首的一个打手对梁府林管家说道“林管家,没料到柳青这小子竟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这主儿我们可惹不起,就此告辞。贵府给我们帮着灭掉柳青的银子,我们如数奉还。只是给柳青找茬的事儿我们再也不敢做了,我们的小店儿还想多开两天呢。”
众混混走后,同道而来的青龙帮的弟子也迎上来说道“林管家,我们帮中还有些事情,也先走一步了。”
空旷的道路上,只剩下了林管家还有身边几个零零散散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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