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柳青的法子,吕师囊手下扮作渔民的船工又看似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用渔网兜住了三拨儿巡江的官兵,从而以极小的代价,护着两艘大船平稳地驶过了子牙河主河道,转入了通往临江船厂的支流。
这几条支流地处偏僻,平日里除了打鱼的小渔船外,几乎没有什么船走。所以,这几条没有油水可捞的支流之上,巡江的官兵几乎见不到。
不过,为了稳妥,天亮之后,他们一行人还是找了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水湾躲了起来。
蛰伏了一整天,夜色降临之后,他们再次起程。
就这样,又赶了一夜的水路,历经苦难的两条商船在江岸之上扮作货商的庞万春等人的护持之下,在江水之中扮作渔民的石宝等人的护卫之下,终于赶到了临江船厂座落的那片水湾。
柳青卓立船头,脸上挂着傲娇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这片山水,对身旁的吕师囊说道“吕大哥,到了。”
此时天还没有放亮,半片弯月滑到天边,准备随时潜伏下去,隐藏她的身影。苍穹之上,剩下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星星在慵懒地眨着眼睛。
借着一轮残月还有如莹火般星光散发出的光亮,吕师囊环顾四周,只见除了从船下流淌而过的江水以及不远之处一小片低矮连绵的群山外,再也见不到任何能同船厂联系起来的景致。
吕师囊疑惑地说道“柳青兄弟,你说的船厂……就是这里?”
柳青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山青水秀,吕大哥可以安心地在这儿修船,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拢。”
吕师囊疑惑地说道“柳兄弟,这个地方的确风光秀丽,不过……”说话之时,吕师囊的思绪便回到了初到苏州龙山船厂的那个傍晚,船行至龙山船厂的入口处时,遥遥可以望见船厂之内数十个船坞拔地而起,临水而建。船坞之上灯火闪烁,远远望去,尤如矗立在水面之上的灯塔。船厂之内,叮叮当当的打夯声此起彼伏,借着灯火的照耀,可见无数的船工跑上跑下,忙个不停,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可是眼前的景象,这里太过安静,哪里有半点船厂的感觉。
看见吕师囊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脸上充满愕然之色,柳青读懂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吕大哥是否觉着这里过于安静。这个船厂是专供吕大哥的船使用的,主人未到,自然不能开工,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说罢,柳青命人在船头燃起三个大红灯笼,高高地悬于船首。不多时,只听不远处响起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江边的几排树木竟慢慢地向两边移去,露出了一条宽阔的河面,从里面驶出几条小船,呈一字形首尾相连鱼贯而出,每条小船的首尾各挂一盏红灯,行在水上,尤如一条火红的水蛇。
小船行至近前,最前面的那只小船之上,一个年轻人同样点燃了三盏红灯笼,用一根长长的竹杆挑起,在空中晃了晃。
柳青会意,又晃了晃悬挂于船首的红灯笼。下面的小船儿立时依次向后缓缓退去。柳青赶紧说道“吕大哥,快命船工起锚,把稳船舵,跟着那几只小舟就是。”
两艘大船一前一后随着前面的小舟走了没多远,只听后面又响起了“吱吱嘎嘎”的声响,那两片分开的密林复又重新合笼,封住了来时的水道。
两艘大船缓缓地转了一个弯儿,绕过一个小山梁,便驶进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
吕师囊站在船首,惊讶地望着四周,只见这片水域的面积并不算特別的大,同龙山船厂那种好似湖泊的规模无法相提并论,但胜在四面环山,如世外桃源一般,极其隐蔽。
一处宽阔平直的岸边筑有木制高台,船靠过去,仅需搭几块木板,就能方便人员和货物上下。不远之处,一个并不算大的船坞刚刚浮出水面,十几个人正在那里有条不紊地搭建,再往远处是一片零零散散的房屋,有砖垒的,有石头砌的,还有木制的,房子都不大,而且有的房屋的屋顶,房檐还有墙壁之上生有高低不一的茅草,再看那斑驳的外墙,显示这些房屋并非新建,在这个地方已有年代。大多数房屋门前都挂着灯笼,为一片陈旧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气。
柳青道“吕大哥,实不相瞒,这个地方原本叫做临江船厂,是官办的船厂,十几年前被官府裁撤了。从那儿以后,这里便成了一片荒地。一年前,我发现了这里,觉得这里天时地利独占,若能据为已有,将来必有大用。同十三哥商量后,我们带着众弟兄在这里花了很大的力气,封了原来进出这里的水道。因势利导,从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重新开避了水道,而且入口处设有多道机关,陌生的船只是绝对进不来的。这儿的船工都是原临江船厂的老船工,各个儿技术娴熟,把船交给他们,绝对比龙山船厂靠谱。
正说话间,船已缓缓靠近那块平台之上,抛锚定住船身之后,放下几张宽阔的木板,船和平台之间便如履平地。
此时,木制的高台之上,已有七八位男子站在那里,静候吕师囊商船的到来。
商船靠岸,搭好木板之后,高台上的众人昂首阔步走上船来,为首的一人,身高八尺,英眉朗目,一身英气,步履格外矫健。他走到吕师囊面前,双手一揖,说道“久闻吕员外大名,本想去歙州登门拜会,不想有缘在此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柳青见对方见礼,忙向吕师囊介绍道“吕大哥,这位就是我向你说过的鼎鼎大名的十三哥。”
吕师囊一听,忙趋前一步,说道“方尊者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方腊赶紧上前,搀扶住就要下拜的吕师囊道“都是自家兄弟,吕员外不用行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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