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阴将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放嘴里尝甜,便将剩下的都推给白果:“况且不管此事到底如何,晋阳公子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公子,却在封号上能有个晋字,本身就是不该,经此一回扯去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果说:“我不明白。”
卫良阴揉揉他软和和的脸颊:“日后你会明白的。”
大雪过后便是晴,但今年却显的格外与众不同,长达半月的大雪过后扔未见天晴,反而是狂风暴雨将至,下透了整个京城。整个寒日叫百姓们苦不堪言,稍微穷一些的地方,有人家生不起干燥的木柴,活活冻死在家中,而便是富贵人家,也越发觉得这个冬天不甚好过。
晋元帝于宫中感受百姓疾苦,频频号召大臣们施粥行善,百姓每隔三日可在指定的地点去领半斤炭石,以此熬过严严寒冬。
卫家自然也在行善之列,卫西洲不太管府上庶务,只叫管家与家中的两位公子商量着来,白果与卫良阴皆是肯吃苦而心地良善之人,只亲自前往卫家施粥与施炭的地方,风雨无阻。
如此半月过去,京城中终于迎来第一个晴朗天,大晋朝的除夕也到了。
第59章
除夕将至,白日里还是个大晴天,不由叫满京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松了口气。
“公子们快回家准备准备吧,将军早早吩咐过,今晚是要带两位公子入宫,与陛下同乐除夕宴的。”
卫西洲的亲信之一转成驾着马车前来施炭点接人,却只见两个大家公子的不嫌脏地替百姓拿筐去呈炭石,身上跟脸上都留了不少灰黑色的痕迹,跟两只花猫般,说不上难看,却又有些好笑。
“去洗手去,我把这块炭给老伯。”卫良阴催促了白果一声,白果眨着眼抬起头来。
许是忙的有些晕了头,白果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才瞧见净手的盆放在哪。那盆里的水早便凉了,他迅速将手在里头搓了搓,不知是搓地还是冻地,拿出手时,十指红的像十个红萝卜,眼瞧着是有些肿的。
卫良阴给那老伯盛好炭石,转头去看白果,就瞧见他那可怜兮兮的十个红萝卜爪子,不由皱了皱眉,吩咐奴婢去给白果拿了暖手炉来。
“还是冻着了?”卫良阴以前在边关时冻过手,那滋味儿不好受,便问白果,“疼还是痒?”
白果摇摇头,甩甩手指,还笑了:“有点麻,不疼不痒的。”
卫良阴叹口气:“那就是冻着了,等捂暖了手指跟我说,痒的话就要抹药。”
白果说好。
大概是等到两人回了卫府,白果捂着暖炉从车上跳下来,手指才隐隐痒了起来。他开始觉得自己能忍着,不太想说,但……手越暖,痒意越浓,只挠表面还不怎么管用,仿佛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痒意实在太叫人难受了。
卫良阴瞧见了,点点他的额头:“痒了?怎么不说?”
白果说:“不想给表哥添麻烦。”
卫良阴闻言,再说不得白果什么,只叫了府上的大夫配了药膏,给他敷上。
“待晚上入宫也是冷的,到时候一定别忘了抱个暖炉在手上,手指痒也得抱,不禁如此,这药也得多抹两遍,好得快。”
一旦嘱咐起事来,卫良阴身上才有了些身为双儿的特性,仔细又唠叨。
白果耐心听着,心头暖意丛生。
除夕晚宴是在专门的大殿里置办的,因为今年是继后第一回 操办除夕宴,尚不熟悉宫务,于是便请了赵太后出山帮扶,倒是置办地热热闹闹,一丁点儿都不曾出错。
宁安容是个心思玲珑的,前头宁家败落削了她身为贵女的气焰,如今成了新后反倒特别耐得住气,只要不是专门往她枪口上撞的便不做理会,甚至连晋元帝的宠爱都不太上心,只日日去赵太后的寝宫请安,连带着宫妃都不往中宫跑,奔就直奔赵太后在的寿康宫。
如此以来,赵太后看新后格外顺眼,而晋元帝虽不在中宫过夜,却也爱去找宁安容说会儿话,吃顿便饭。
晚宴上,因着要君臣同乐,于是为首是晋元帝,左侧坐了赵太后,右侧则是新后宁安容,再往下宫妃一侧坐,臣子一侧坐,皇子皇女在前,臣子臣女殿后。
白果进殿时看到了昌平伯的影子,不过夹在人群中,转眼就不见了。
他依旧与卫良阴挨着坐,身边的臣子是个胖小子,脸圆圆的,瞧着像是个大号的年画娃娃。倒是这胖小子也是个自来熟,不得卫良阴跟他搭话两句,自个儿就秃噜皮地说他家里父亲三个嫡子,之所以带自己进宫,就是因为他长得喜庆,陛下看了热闹!
白果忍不住被逗笑,那胖小子还挺挺胸,一脸骄傲得意。
像这类宫廷除夕宴,你周围挨着什么样的人,直接能影响到这顿饭吃得开不开心,小胖子是个逗趣儿的,自然下饭地很,再加上宫宴做的用心,白果便只专心地吃,偶尔抬头看看歌舞,倒也自在。
但这除夕宴真能吃个自在吗?
有经验的老臣完全可以告诉白果:不能。
大概是歌舞过了三轮,便到了宫妃献艺的时刻,这是除夕宴最精彩的环节,一般高位宫妃都不会参加,只有一些品阶低又想寻求帝王注意的妃子才会放手一搏,成便加封得宠,败……败了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
宫中妃嫔大多是多才多艺之人,有善舞有善琴,更有歌喉宛如莺啼恰恰,倒是比之那些乐伎舞娘更加耐看而有滋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