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毫无留恋,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一无所有,人们能给与他的都是他得看淡的,荣誉、财富、名利、地位、威望……他所拥有的都是他需要弃之如敝履的。
重越道:“无论我走还是留,我喜欢的人都在我身边,怎样都对我有利,那自然是看怎样才能更开心一些。”
祁白玉耳根发红,小声嘀咕:“圣尊您这样的,若是存心要骗人,真是一骗一个准。”
重越还是牵着他往外走,纵使那么多人说他吃里扒外投靠外敌,重越也还是不放手,道:“方才没听清你说的……”
“我说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如果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起呆在笼子里也挺好。只是,”祁白玉很没辙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带你去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就只要你这个人就够了。所以你,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就是我那什么你,你都没关系的那种?”
重越握着他手腕的手下移,和他十指相扣,并握着他的手举到眼前来,示意给他看,坦率得祁白玉恨不能咬牙,道:“居然一直都没人收了你,你明明就……”这么容易到手的一人!
谷主是不是疯了,堂堂圣尊居然经不住美色诱惑,就这样被外来人给笼络!?
吵闹非常,话说得越来越难听。
这时,有个苍老的声音道:“这个小朋友长得竟和白玉毒尊一模一样!”
“徐大元老!”
徐之素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出,眸光有种摄人心魂的意味。
在场众人忌惮他这位药师公会创始者身份,知他毒术超绝仅次于某位毒尊之后,而那毒尊听起来似乎正是白玉毒尊,也叫祁白玉!?
“还真是一模一样!?”
“陨神谷是为谁所建,我等心知肚明。当年若没有白玉毒尊,也就没有今日的圣尊,圣尊若要送他走,老朽并无异议,只是不知圣尊这么做,是否对得起死去的白玉毒尊?”
重越道:“自是问心无愧。”
徐之素冷哼道:“好一句问心无愧,牵着替代之人的手,说着厚颜无耻的话!”
祁白玉道:“你这老头说的话才叫对不起你维护的那位。那什么白玉毒尊自己都舍不得指责重越圣尊,你不帮着他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若是白玉毒尊在天有灵,估计会气活过来对付你这扯着虎皮做大旗的老不死的!”
“你!目无尊长,伶牙俐齿,倒是有白玉毒尊三分颜色。”那老者道,“但你终究不是他,奉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离圣尊远些,回到你的外来师尊那儿去,不然就把命留下。”
重越护着祁白玉。祁白玉道:“我是此地土生土长之人,我说了愿意跟随圣尊,你却偏要把我往别处赶,你这老头子安得什么心?”
“没脸没皮!”
“老倭瓜!皱皱巴巴。”
徐之素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双目瞪得似铜铃,手指直哆嗦,挖苦道:“有点本事,否则怎么勾引得了圣尊呢。”
祁白玉:“我有本事我光荣,轮得到您来酸?”
重越这时候就听着,也不说什么不得无礼的话了,他能看得出来徐之素被骂得心情还算不错,毕竟作为开山元老消极避世这么多年,几乎没谁能像当年的祁白玉那样各方面压得他抬不起头,同时又觉得有他真好。
徐之素不说话了,微微躬身,让出一条道来。
祁白玉一脸无谓地走出去没多久,回过头来见他还在原地,大步回去拉他,竟然没拉动,惊道:“你还不高兴了,想怎样!?”
“我没有不高兴。”重越还挺高兴的。
“那你怎么不走?”
“我好像,走不了。”
很奇怪,重越只觉双脚仿佛粘连在地面之上,很艰难地和地面拉扯开来一道拳头仅有拳头高的小缝,那点小缝在衣摆下看不真切。
按照常理,他一步踏出便是万里开外,可莫名的他想到他要离开这片大陆,脚下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一样,说好的一步就是一步,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丝,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拉着他,不让他走。
祁白玉蹲了下来,重越扶他不及,衣摆已经被对方掀开,一看就愣住了:“这是……”
神识之中,他脚下一无所有,可他竟清楚地“看”到了两道神光自他脚下延伸到下方地面,那两道光从他身上延伸向外,头顶四方也有同色霞光,仿佛他扎根在地里,是大陆的一部分。
“奇了怪了,”祁白玉抱着他的膝盖,拔也拔不动,却也不知道脚下有什么,暗叹那外来神医神机妙算,想必给他的那把剑就是为了此刻。
他慢悠悠地道:“走不了了是吧,那你想不想走?”
重越点头:“想。但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你先走,我随后就到,不论多久,我会追上你的。”
“这么想支开我?好没诚意的。如果我有办法,但你得做件事儿,你愿不愿意?”祁白玉抱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冰晶色长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什么?”重越听后淡定的表情有刹那凝滞,“在这里?不好吧。”
“我不管,”祁白玉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连个章都没有盖过,就要我刀山火海都跟你,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挺亏的。”
“这里不行。”重越摇头,居然一脸认真,“此番尘埃落定,出去后我补你十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