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周又一次屏蔽了系统,实在太吵了,声音大的回音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本来不舒服的身体硬撑着没有倒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
因为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坐到了时清的面前,靠着沙发松软的坐垫慢慢平息身体里叫嚣的难受,视线和他平齐。
这是他好像时隔很久再次认真看时清的模样。自从回到帝都之后,任务集中在兰斯和珀西身上,他忙着走剧情,时清忙着争权势,两个人不如远不如从前在金三角时接触的多。
亚麻色碎发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天然有种天真无辜感,长大后深邃的眉骨和脸上利落的线条,又为他揉进成熟的气质。
时清眼皮上有一道肉色的小小疤痕,是当初时周刚刚到了这具身体时,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没钱治病,时清被迫去偷药却被发现,被人一耳光打过去那人手上的链条刮伤他的眼皮。
“我又给哥哥添麻烦了。”那时候的时清喜欢用棕色的眼睛盯住他,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眼睛处源源不断渗出血,他胡乱抹去,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时周的回应,因为时周不喜欢他做过界的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很陌生。
明明他养了那么多年,但发现自己看不懂他的心连容貌好像不是印象中的样子。
知道的那一刻,心里面下意识淡淡回复了安达一声“哦”,好像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也或许是想法太多,一下子团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球滚落了下去。
“安达把事情告诉我了。”
时清的笑脸僵硬在嘴角,手指抽动一下,维持着握住玻璃杯的姿势。
“你说什么?”
没有嘲笑地反问时清为什么还要假装,时周的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时清,很恨我吗?”
除了恨,他暂时想不到什么浓烈的感情能把相处十几年的亲人无情地送进实验室。就算他们不是真正的亲人,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想要抹掉自己的过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时清没有回答,说了另一句话:“他向我保证你不会死。”
时周重重地闭眼,心中陡然烧起一把火想要把身边的一切殆尽。
实验室里的暗无天日,每次催动精神力的忍耐苦熬,原来已经是别人的施舍,因为至少还替他保留了命没让他死。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他一把扯过时清的手腕,不断收缩和骨头相触碰,他的力气他心里清楚,本来就容易控制不好力道,盛怒之下恐怕用的是粉身碎骨的力气。
可时清并没有喊疼,面色如常,更不对劲的是,他的眼里满是浓郁化不开的麻木、冷静甚至兴奋。
他舔舔嘴角,声音沙哑:“哥哥,安达让你变成这样了是吗?”
他另一只没有被钳制的手轻柔放在时周的脸侧,忽然又恢复了委屈无辜的形态:“像现在这样,一直看着我多好。”
冰凉的指尖和时周温热的肌肤相抵,颇有点缠绵的意味。
时周定定看了他很久,逐渐放轻力道松开手,甩开脸边他觉得恶心不适的触碰,扯过一张纸巾擦了那一小片肌肤。
慢条斯理擦拭的样子似乎激怒了时清,他站起身,单膝跪到时周面前,狠狠攥住他的手腕,扯下一点力道使得时周与他对视。
撕掉那层伪装,不再唤他“哥哥”,一种黏腻又浓稠的炙热与绝望感:
“时周。”
“我爱你。”
时周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六芒星图案爆发耀目的光亮,公爵府地下仓库内时周用之训练了三年的机甲睁开鲜红色的眼,全速朝着他们所在之处飞去。
第39章 梦境
天崩地裂的轰鸣!
漆黑深夜之中爆发白昼曜日才有的巨大光亮。
公爵府所有人仓皇地顾不得穿戴匆忙跑到空旷地带,却见到了生平无法想象可怖景色。
比飓风袭击还要可怕的浩荡。
两台黑色机甲混战一团,分不清究竟哪位占据了上风。
两台S级机甲的战斗,时周之前在公爵府训练时短暂绑定过一台,但注销身份之后芯片随之被移除,没想到机甲觉醒了“魂”的混沌形态,竟然依然认得他的召唤。
但求一战,只求其死!
滔天的杀意一往无前地如洪水狂啸奔涌。
巨大的风声,带血的利刃。
少年时时周和时清一起学着机甲,时清天赋高但爱偷懒,更愿意花时间在社交之上,时周拼命苦练两”不闻窗外事,机甲能力突飞猛进,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哥哥从军,弟弟从政。
大家根据两个人的性格虚伪地奉承着老公爵。
谁能想到一语成谶,命运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绕回旁人口中的宿命。
时清叹气:“结束吧哥哥,你打不过我,你撑不住了。”
回应他的是时周更加凶悍不要命的杀招。
一招一式。
他们对于彼此的弱点过于熟悉,数趟来回之间拆解了数十至百的攻击,空气的气旋狂乱得有如巨龙出巢,龙吟虎啸,卷出千层巨浪的翻滚气流。
时清借喘息的间隙换上电光枪以刁钻的角度按下,诡异如灵活的闪电精准击中时周机甲右臂的缝隙连接点,蓝紫色的火光伴随刺耳的灼烧爆炸声从机甲的手臂漫出火,远远看过去仿佛一个移动的火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