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好友的询问,陆修然手紧紧抓住了门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他依然心有余悸。
以男子之身,入了宫,当了昭仪,又得以出宫,这样的事不管是从谁口中说出来,都令人匪夷所思,可偏偏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若不是因为他碰巧撞上了那位红妃娘娘,眼下或许皇上已经将他的身份大告天下。
君无戏言。
到了那时,他怕是无论如何都离不了宫了。
“你到底怎么了?如此心事重重?”好友看着陆修然惨白的手,心里有好些诧异。
要论胆量,陆修然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算是比较突出的,谁都可以没有胆量,要说陆修然胆子小,那是谁也不信的。
可偏偏是这样的陆修然,竟然会害怕到手都变得惨白?
“又或者,你是患了什么难言之隐,这几日都去瞧病了?”好友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性。
陆修然僵着身体缓缓侧身:“进来坐吧。”
好友带着疑惑迈步进屋,自己找了坐的地方坐下,等着陆修然的回应。
陆修然关了门,转身走到好友对面坐下:“这次突然不告而别,实在是无奈之举,若是我有选择,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刚才我那样子,确实是吓的。”
“当真是吓的?”好友更加诧异,“可是你一向胆大,为何会吓成那样?”
陆修然摇头:“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永远都不会知道,若不是我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你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在见到我了。”
在宫里发生的事绝不能和盘托出,可他心里的烦闷必须想办法纾解,好不容易见到好友,他忍不住抹掉一些重要信息开始诉苦。
除了一些信息没有说全,其余的内容都十分真实。
一辈子无法相见自然也是真。
若是他没有离开皇宫,还是昭仪的身份,就算好友高中,要见到后宫妃嫔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还是男妃,永远都不可能有子嗣,想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
“你当真被人劫了去?”好友震惊问道。
“唉。”陆修然低声叹气。
“你……你……你……”好友结巴着,突然暴怒,“京城之内,天子脚下,那劫匪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天理何在!”
陆修然幽幽地看着好友。
可不是么,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敢光明正大抢人的也只有那一位。
“你这眼神是何意?”好友皱眉询问。
“算了,终究是平安回来了,”陆修然又是叹了一声,“李兄也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那几日后的会试,你还能考吗?”好友认真询问,只看陆修然这害怕的模样,他就担心陆修然因此不去参加会试。
“考,一定得考,且必须得考!”陆修然郑重点头。
他都已经在当今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要帮着追求章小姐,若是不去参加会试,临阵脱逃,怕是就算他逃到杭州,也会被抓回来。
不过几日,杭州才子陆修然被劫匪掠去,又安然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都在猜到底是哪一伙劫匪有如此能力,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谣言越传越开,百姓们逐渐开始不安,生怕在这天子脚下住着不安全,甚至还有关于京机处的不利消息传开。
陆修然进宫又出宫的消息瞒得了普通人,想要打听这事的有心人还是知晓的。
当今圣上不靠谱已经不是一两天了,眼下再加一条因为红妃娘娘嫉妒,赶出了一位昭仪的事,也没人觉得奇怪。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消息可不能传开,因此在流言完全扩散之前,京机处立刻找上了陆修然。
突然被找上门的陆修然忐忑地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忙把这件事揽在身上,想方设法澄清了这回事。
澄清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并非是在京城被劫,而是之前因为复习苦闷,想要在周遭转一圈,谁想到转着就转远了,竟然跑到了一伙山贼的地盘,好在后来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在此之后,京机处十分配合地发了一则歼灭一伙山贼的消息,好让百姓们安心。
好不容易把消息压了下来,陆修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碰上了找上门来的章芷卉。
陆修然几乎没有转脑子,啪一下把门合上:“抱歉,章小姐,陆某眼下有些咳疾,不便与章小姐交谈,请章小姐下次再来吧。”
门外。
面对陆修然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章芷卉并没有表现太过,只是淡淡解释:“只是听闻陆公子受了惊,特意送来一瓶压惊丸,这压惊丸是宫中太医所致,效果极好,或许能让陆公子情绪安定,既然陆公子不愿见人,这压惊丸就放在门外了,希望待会儿陆公子能出来拿一下。”
“多谢章小姐好意,陆某心领了。”陆修然连忙说着,下意识想要拒绝。
“那便这样吧,家中还有事,不便多留,希望陆公子多多保重。”章芷卉说完,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两人走远之后,陆修然悄然开门,小心翼翼拿过放在扶栏上的瓷瓶,叹了一声,捏着瓷瓶进屋,快速把门合上。
章芷卉乃章丞相之女,无论是气度才貌,都比寻常人高出一截,在京中名声显赫,可谓是独一无二。
抬脚迈出客栈,门外的轿子和轿夫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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