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林铭诚,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喜欢林铭诚喜欢了一辈子,甚至连儿子都比不上。如果她跟林铭诚离婚,那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都白活了吗?
董佳宁神情癫狂,整个人都处在巨大的冲击中,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你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女人,所以你才以为自己喜欢男人的…….你碰碰我,你摸摸我,我是你老婆啊,我们还生了小亭啊。你多碰碰女人,你就会喜欢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男人还是病,还会得艾滋。铭城,你醒醒,你碰碰我,我们再给小亭生一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林铭诚不耐烦跟一个疯子说话,推了董佳宁一把,董佳宁直接瘫在地上,见到自己的丈夫走到了离自己最远的一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语调平稳,“大人的事跟小亭说干什么?他现在平时住在清平苑,就周末回家一天,你不说我不说,他能知道个屁。小亭不仅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我这辈子就小亭一个儿子,你要是作妖耽误了小亭的前途,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收拾我?哈哈哈……..”董佳宁被气笑了,从地上蹭地爬起来,抓起纸巾胡乱擦了擦脸,“究竟是谁在作妖?你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偏偏去喜欢男人,你一个同性恋骗了我一辈子,骗我给你生儿子,结果你说是我害得小亭?你不会是自己是一个同性恋,人有病,脑子也有病了吧?”
“嘭!”
林铭诚顺手就把旁边茶几上摆着的牡丹浅紫色花瓶给掼了,60厘米高的花瓶被砸碎,发出极大的响动,董佳宁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只见林铭诚脸色恐怖至极地开口,“你敢再说一句同性恋有病?
“就是你们这群愚蠢愚昧的白痴,逼着我们躲躲藏藏,逼着我们见不得光,逼着我们结婚都要跟让人恶心的女人,逼着我们还要跟女人做--爱,逼着我们连承认自己的性向都不敢,只配在肮脏龌龊的下水道里做恶心的人人喊打的老鼠!”
董佳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今天受到的意外已经超过了她过去四十年的总和,平时林铭诚说往南,她连往东都不会,可此时此刻怒火几乎把她整个都点燃了,话不经过大脑就从嘴巴里说了出去,“是我逼着你做同性恋,是我逼着你娶我,是我逼着你跟我上-床,是我逼着你跟我生孩子,是我逼着你跟我结婚,是我逼着你骗了我二十年的吗?
“林铭诚你这个杀千刀的狗杂-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铭诚被骂得狗血淋头,骂他的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董佳宁,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我不是人,我是杀千刀的,我是对不起你。
“那我呢?我生下来就喜欢男人,我就是同性恋,我有错吗?是我爸妈对不起我,是整个世界看不起我鄙夷我,是整个世界对不起我!我是一个男人,我没有权利选择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吗?我一个男人,我想要一个儿子来传宗接代,我哪里错了吗?”
董佳宁恨不得生吃了林铭诚,“你爸妈对不起你,世界对不起你,你想要儿子,你没有错,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铭诚倏地笑了,笑得让董佳宁毛骨悚然。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茶具上按照自己喜好买的天青色烟雨,长而密的睫毛垂落,俊秀的面庞闪现出一丝恶意至极的嘲讽,“因为你喜欢我啊。”
林铭诚的视线第一次长久地落在了自己结婚了二十年的妻子身上,依稀从她哭花的妆上看见还算清秀的五官。林铭诚想起来他过年回家的时候,偶然在去地里摘葱的时候,遇见穿着土气又旧的破棉袄,懂得手都僵了的董佳宁,红着脸低着头送给他一双她自己织的毛线手套。
董佳宁那时候嫩得跟一根葱一样,不知道在他们家菜地里等了多久,才偷偷摸摸地来送自己亲手织的手套给他。董佳宁送了东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几乎是落荒而逃,好像后面有狗追一样跑了。
一个女孩子送男孩子自己亲手做的手套,只有一个意义。
林铭诚长相俊秀,家世在村子里又好,考上了京城的大学,人又斯文懂事,是村子里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所有有姑娘家父母最想要的女婿,对他表示好感的人犹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
他当时看了一眼那双黑色毛线织成的手套,手工粗糙,明显弄错了很多地方,也没有花纹,毛线还那么粗,随手带回家,当柴火烧了也行。可就在这个春节,他的父母第一次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地向他催婚。
林铭诚当时已经工作,虽然住在租的房子里,但是工作稳定,并不依靠父母过日子,便向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林铭诚父母一辈的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华夏,别说接受同性恋了,同性恋这个词只存在于传说中。林铭诚父母一辈子长在农村,老在农村,人生中第一次听说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是一个不喜欢女人的同性恋,简直是天崩地裂一般的刺激。
在狂风暴雨一样的几天过后,林铭诚跟父母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妥协——不能暴露林铭诚的性取向,必须结婚生孙子,老林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他们这一辈手上。
林铭诚自己也是有要儿子的打算的,跟父母的要求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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