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最大的疑点,白家不论怎么说也是魏国的大家族,在魏国扎根甚深,这样的当地势力,总不至于就因为和齐雨合作过一次,就不惜背叛国家,如此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等人吧!
这时船舱中的其他人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船头气氛沉重,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纷纷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并排而行的白炳。
白炳一呆,知道齐雨还是没有完全信他,只好无奈叹气道:
“齐公子在卫国与白家有合作,购置了大量的船只和物资,这是人尽皆知的,我们白家在魏国也有政敌,此事既然已经授人口舌,亦是身不由己,我家家主现在只盼齐公子不要落到龙阳君的手中,否则只怕什么罪名都有可能落在白家的头上!”
白炳此言不可谓不真诚,齐雨立即反应了过来,只怕白家在魏国的政敌正是龙阳君吧!
再深想一层,只怕魏王也未必真的就这么怀疑自己等人了,或许还有不少可能是龙阳君在背后怂恿,借这件事情借题发挥对付白家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便等同于被牵扯入了魏国上层的政治斗争漩涡中,情况比魏王的怀疑更糟糕!
这也难怪齐家在魏国的人无法掌握这样的情报了,毕竟已经牵扯到了魏国上层最核心的争斗,又如何会让外人轻易得知!
这一切的念头,在脑海中仿佛电光火石般闪过,齐雨心头一跳,强自按下心头的不安,立即吩咐将船队掉头,下令原路返回!
只是齐雨心中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如果情况真如白炳所言,他们多半是逃不掉的。
自己等人都已经进入了大梁城这魏国权力最核心的区域,如果魏王还能将自己等人放跑,那便配不上战国七雄的威名了!
仿佛是呼应齐雨心底的猜测,船队在掉头至一半的时候,两岸传来了整齐的“嚓嚓”声。
这个甲胄碰撞摩擦的声音,齐雨再熟悉不过了,他骇然看向远方,只见两队甲胄鲜明、披坚执锐的魏兵从远处奔来,迅速地占领了河道两岸的每一个角落,似两堵不可逾越的高墙一般拦在了上方的两岸。
两岸行人受惊之下,一哄而散,纷纷逃离河岸旁的大道,河岸两旁的街道顿时为之一空,晚风吹过,粼粼金光的倒映中,只剩下肃然挺立、甲胄鲜明的魏兵。
齐雨一眼扫去,岸上至少有两千多名魏兵,远远多过自己船上的五百战士,心中一凛!
船上的战士们听到动静,纷纷从船舱中钻了出来,如临大敌地看着两岸的魏兵。
正应了那句祸不单行,在魏兵就位的一刹那,城西水门外猛地窜进了十数艘战船,迅速地从后方穿插而上,将齐雨所在的船队团团包围,所有战船上都站满了虎视眈眈的甲兵。
船头的肖月潭等人见到如此声势,皆是骇然不已。
而被战船一同包围在内的白炳更是脸色煞白,面如土色。
琴清此刻也已带着婢女从船舱中走出,惊讶地看着忽然发生的这一切,她虽然随行了好几天,毕竟不知道出使团的真正使命,也不明白目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琴清冰雪聪明,从齐雨的脸色中已经察觉到了事态的紧急。
齐雨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思索着对策,看到琴清的那一刻,勉强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琴清娇躯一震,莲步轻移至齐雨的身侧,玉手轻轻地握住了齐雨攥紧的拳头,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齐雨。
齐雨看懂了琴清眼中的含义,她要和自己同进退!
一瞬间,齐雨就感到自己好像在冰天雪地之中,身上披上了一件温暖的皮裘,他心中一暖,反握住琴清的柔荑。
齐雨的心中很是感动,琴清平日里一向端庄持重,但今日在这样的危难关头,琴清却不顾众人的目光,大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对自己的深情厚谊,可见一斑!
齐雨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拿定主意,握着琴清柔软的小手,沉声下令道:“不必掉头了,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大梁,我等自然要亲眼见识一番魏王的风仪!听我指令,继续前进!”
肖月潭、韩非等人张了张口,叹了一口气,他们深知其中的内情,自然不会听齐雨说两句,就真的能做到坦然面对!
然而齐雨此刻却笃定了魏王不可能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的时候,就有胆量杀死自己,除非他丝毫不担心引发两国开战!
在两岸和战船上魏兵们的虎视眈眈中,齐雨一声长笑,随即出使船队便掉头回转,重新启程。
后方传来了“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船队掉头回转的那一刻,船队背后的城西水门便轰然落下,水花溅起,退路也彻底堵死!
随着水门落下,船上众人皆是心如死灰,脸色一片苍白。
齐雨却毫不动容,只因他心中早已明白,自己等人是注定出不了这大梁城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畏首畏尾!
河道前方忽地洒下大片阴影,齐雨心中一动,目光看向前方。
一艘占了大半条河道的庞然巨舶,从远处有如一堵高墙一般缓缓开来,水声哗哗响起,遥目望去,只见巨舶的船头正站着一名魏国将领,居高临下地虎视着齐雨等人的船队。
此等危急关头之下,齐雨却反而异常的冷静,他瞥了一眼一旁小船上失魂落魄的白炳,方才目光犀利地抬头看向巨舶上的将领,朗声道:
“齐、魏两国一向乃友好之邦,听闻贵国更是礼仪之邦,在下奉命出使,途经宝地,对贵国亦是心怀敬意,自问并无失礼之处,却不知贵国何以竟派兵包围在下的使者团?”
此番言辞有理有据,使者团的众人纷纷怒视巨舶之上的将领。
“齐公子切莫误会,我家君上听闻齐公子来到大梁,实在欣喜万分,想要一尽地主之谊,设宴招待贵使者团,因此特意派末将来请齐公子。之所以如此隆重,那全是因为我家君上重视齐公子,并无他意!”
巨舶上的将领以让人感到非常意外的、气恭敬的态度,居高临下地如此回答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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