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辛夷看着江离的脑门,方才男子的话还余音未歇,她心头一热,泪珠忽忽就滚了下来。
“哭什么。”江离直起身,看着辛夷梨花带雨,眸色一沉,忽的就低头凑了过去。
一个个轻柔的吻,吻去了点点泪珠。
男子灼烫而柔软的唇瓣轻触脸颊,瀚海般的男子气息,携眷着清雅的沉香,将辛夷密不透风的包围,这一个温柔牢笼,逃不掉,也不想逃。
泪珠被一颗颗吻去,空气温度也一寸寸上升,近在咫尺的江离的气息拂过辛夷的小脸,有些乱,有些烫。
“我的傻卿卿。”江离从喉咙里低吟一声,嗓音沙哑得不像样,撩得人心发痒。
他伸出双臂,将辛夷环笼在怀里,软玉温香,情深如海,二人隔着薄薄夏衫的躯体,好似融化交织,一股异样的触动敲得心口跳快。
咚咚咚。他听见她的心跳。她也感受到他的心跳。
男子细密的吻开始不满足,沿着女子的小脸搜寻,那蔷薇花微绽的唇,辛夷有些慌,下意识地想躲闪,却被江离锢住腰际的手一个用力,温柔而又不容逃脱地将她圈在怀里。
那个吻终于到达蔷薇花瓣。先是沉醉地安抚了略有僵硬的轮廓,旋即灵蛇般的舌尖,就叩开了女子的贝齿。
两条润泽而灵巧的鱼儿交缠在一起。嬉戏,纠缠,进退,绵绵,连同二人俱有些乱的呼吸,将咫尺间的空气搅动成粘稠的糖浆。
月色悄寂,林深处荧惑无言。夜色滚烫,暧*昧逃脱不得。
直到辛夷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她指尖轻轻一推男子胸膛,婉婉喃喃:“公子……”
感受到鱼儿的拒绝,江离的眸底恢复了清明,他微微抬头,哑着嗓子低问:“怎么了……”
“……奴还要回去守灵呐……山下停着族人的棺椁,亡魂尚未入土……你我如今这般,多有不妥……”辛夷咬着下唇,嫣红的眼眸几欲滴下水来。
江离一愣,正色一念,也觉得话在理,便微微松开辛夷,为她拂好鬓边溜出的青丝,笑道:“……那好……本公子等……”
“……等什么……”辛夷低啐,眉间都是春水波光,尚未退去。
“……等……d房花烛夜……”江离忽的低头,咬住辛夷耳朵,沙哑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喷在辛夷耳坠上。
辛夷浑身一颤,脚又软了两分,心里却是刹那涌上欢喜,欢喜得不可自持:“……又使嘴皮……”
江离眉梢一挑,放佛女子的回答不尽人意,他惩罚似的轻轻咬了口女子耳坠:“……那卿卿愿不愿……说,愿不愿……快说……”
佯装胁迫的话,还有耳坠传来的温柔一痛。辛夷脸上的烧红直接从耳坠蔓到了脖颈。
“……愿愿愿……”辛夷小手抓着江离胸膛,头都快低到胸前了,她若是此刻不靠着江离,只怕脚软得都站不稳了。
江离勾唇一笑。这才满意地抬头,他看了看天色,又瞧瞧辛夷像小猫样地靠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笑意多了分揶揄。
“……好……我们回寺里……走回去?”
辛夷立马急了。发软的双腿根本挪不开步子,江离这是故意拿她玩笑,不是女儿家都像他这般脸皮厚的。
“……公子取笑卿卿……哼……”辛夷佯装使小性儿,鼻翼里挤出丝娟媚的不满,微嘟的唇像个小孩子。
江离眸色一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蓦地低下头,又是一个吻,啄在女子的嘟唇上。
“……公子……说了亡人为大,不妥不妥……你还……”辛夷佯怒,可狡猾的吻动作太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攫取了香泽。
“……好好好……我们回寺……”江离半忍着笑,半认真地哄,眼光一瞥辛夷的腿,忽的俯下身子。
辛夷一声惊呼。江离将她横腰抱起。
短暂的天光云影倒转,辛夷发觉自己,就脚不沾地的偎在了男子怀里。
“……估计卿卿是走不了了……”江离打趣的笑愈浓,感到辛夷的小手捶在他胸口,他立马敛笑,勉强正色道,“……那本公子就抱卿卿回去……走咯……”
两抹人影互相依偎,走在夏夜的山路上,蟾宫清辉千里,长安城灯火似银汉,远远地,还能听见山道上的对话。
“……公子……就这么回去……让寺里的人,还有窦安那乌鸦嘴……被他们看见了如何是好……”
“……没事……临到寺门再放卿卿下来……本公子先过过瘾……”
“什么叫过过瘾……公子这张嘴,和窦安一般臭了……”
“……过过d房花烛的瘾……”
“……胡说……这又打哪儿扯上花烛夜了……”
“……浅尝辄止,来日方长……我和卿卿的d房花烛夜,当然还要做更多事……”
旋即,就是女子娇羞的嗔怪声,还有男子温柔的笑声,惊动了一城的相思,半生的情长。
夜悄寂,月儿圆,人儿依偎两相好,劝君轩车当来早,当来早。
天和十二年的初夏。长安辛氏的七天法事毕。族中几十余亡人,连同辛周氏,从罔极寺发丧,葬入辛氏祖坟,入土为安。
白灵幡绵延如龙,丧礼摧断心肠,当头抱着灵牌的辛歧哭得像个小孩,扶棺的辛夷也是肠断欲绝,非得要香佩扶着,才能堪堪走路。
一番白事不用细说。待诸礼毕,辛夷扶着辛歧前脚回屋,后脚就被携圣旨的大太监郑忠给惊住了。
旨曰:帝召辛夷。辛夷连丧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被郑忠给带去了大明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到半刻,人至麟德殿,辛夷三跪九拜,丧服上的香灰还簌簌往下掉。
“平身。”皇帝李赫高坐上首,不辨喜怒地道。
“谢皇上。”辛夷起身,看向殿前的两个人,从鼻翼里挤出丝冷笑,“王大人,郑大姑娘,许久不见,二位风采依旧。”
不动声色的话带了挖苦。
谁都知最近王家受了气,王俭的头都低了,风采依旧的话,乃是变着法的今不如昔。
王俭脸色微变,却首先瞥了眼皇帝,后向郑斯璎使了个眼色,自己并没站出来。
“辛姑娘,得罪。就算是圣意紧急召见,这一身丧服,叫什么事?此乃堂堂天子大内,可不是辛氏荒郊野外的祖坟。”郑斯璎上前来,对辛夷笑得璨烂。
辛夷眸色一冷:“郑大姑娘,你便去问问全长安,人人都是瞧得清的。本姑娘方才为族亲发丧,回府半口气也没歇,就接到了圣旨。圣意传召,不敢不遵。难道,你让本姑娘先不慌不忙地换衣衫,梳洗打扮番,让皇上在宫中等候么?一边是礼法,一边是君臣,郑大姑娘是昏了头罢。”
最后一句话怼得直白。
郑斯璎唇角一哆嗦,却是怼不回去。辛夷把这身丧服盖上了君臣的大帽子,她还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三纲五常,君君臣臣为大,尤其还当着李赫面,人家的老巢里,确实是昏了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