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咸鱼用盐,师傅说的对!
可是……
程处默却更加迷茫了。
这货努力思考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直接道:“长安城里有售卖精盐的铺子,咱们为何舍近求远去买盐矿?”
李云看他一眼,淡笑不做回答。
程处默又道:“师傅,咱们可以直接去买盐啊,买盐多方便,掏钱给货,拿来就用,只要抓了鱼,当场就腌制!”
李云又看他一眼,还是不做任何回答。
程处默心里发虚,硬着头皮道:“徒儿我跟你打个包票,不用几天就能把咸鱼卖得满长安都是!”
“是吗?”
李云还是看他一眼。
程处默已经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忽然咬牙发狠道:“我先去找那帮混账纨绔,让他们每人先买咱们一车鱼,然后再去各家国公府拜见长辈,顺带着又让他们买一车……”
“你就不怕卖的越多亏的越多,你卢国公府有多少钱款往里面砸?”
程处默呆了一呆,楞楞道:“咋还有亏钱一说?”
李云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仔细给他解说道:“两个原因,会致亏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咱们咸鱼应该定个什么价?”
程处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这不早就说好了么,一条咸鱼十文钱。”
“很好,你还记得!”李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么腌制一条咸鱼,应该耗费多少精盐。”
程处默嘿了一声,略带得意道:“这你也跟我说过,腌一条咸鱼要用半两盐。”
“很好,你也记得!”
李云又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瞪,怒声问道:“那么我来问你,一斤精盐多少钱?”
啊?
一斤精盐多少钱?
这我哪里知道啊!
程处默被李云瞪眼吓了一跳,随即叫屈道:“我又没做过采买之事,我哪知道精盐多少钱?”
李云哼了一声,伸手冲不远处一招手,喊过一个程府家丁道:“你来告诉你们家小公爷,一斤精盐售价多少钱。”
那家丁愣了一下,呐呐对程处默道:“回禀小公爷,一斤精盐五百文。”
程处默有些发傻。
这货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
一斤等于十六两,一斤精盐五百文。
那么一两精盐多少钱?
最少也要三十文。
半两盐呢?
十五文!
他生在国公之家,这点简单算术还是没错的。
腌制一条咸鱼需要半两精盐,也就是说盐的靡费就得十五文,而他们一条咸鱼才卖多少,早就定了规矩只卖十文钱。
卖一条咸鱼,要亏五枚铜板。
卖一车呢?
十车百车呢?
亏多少?
李云在一旁幽幽开口,提醒他道:“我好像已经教导过你,咸鱼成本有好几项,除了盐之一项,还有流民的工资,建立作坊的花费,以及放给小贩们的批发价,这些都是成本,都要摊到每一条咸鱼上……”
程处默嘴皮子打个哆嗦。
这货终于明白,难怪师傅会说卢国公府亏不起。
旁边那个家丁见到自家小公爷被训,忍不住开口帮腔道:“其实腌制咸鱼可以不用精盐,咱们去买那种稍微便宜的青盐。”
李云看他一眼,笑问道:“那么一斤青盐多少钱?”
家丁想了一想,恭敬答道:“约三百文上下。”
“很好,成本降低了两百文!”
李云点了点头,可惜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但还是亏损。”
那家丁愣住!
是啊,还是亏损!
就算采购青盐,一斤也要三百文,一斤十六两,半两青盐需得十八文。
家丁沉思片刻,做最后努力道:“那就去买尚未脱毒的粗盐,这种盐的售价很是低廉,一斤只需铜钱一百五十文,吃不起盐的老百姓大多都买它。”
李云呵呵一笑,依旧还是摇头,道:“先不说粗盐吃多了人会浮肿,单只算成本也还是不行,一斤粗盐一百五十文,一条咸鱼也得耗费七八文,再加上其它各项费用,咱们的成本还是超过十文钱。”
那家丁无奈拱了拱手,有些羞愧道:“听您这么一说,小人没有任何办法了。”
李云呵呵一笑,示意他可以去忙别的事。
程处默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李云为什么会生他气,小霸王脸色有些讪讪,臊眉耷眼道:“师傅莫要生气,是我太过马虎,我没想到精盐那么贵,这玩意果然不该买……”
说到这里猛然醒悟过来,抬头盯着李云道:“师傅您要去买石盐矿,目的就是为了节约成本。”
“不错!”
李云点了点头,微笑道:“咱们买一座石盐矿,召集流民自己去开采,这样只需要付出人力工资,用盐的成本自然大大降低。”
“可是石盐能吃吗?”
程处默满脸迟疑,踟躇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石盐有毒!”
程处雪忽然插嘴,盯着李云轻哼道:“前几年长安城里还闹过笑话,太原王氏曾经试着提炼石盐,并且偷偷掺杂在粗盐里售卖,粗盐原本就有微毒,人吃久了就会浮肿,掺杂石盐以后更加吓人,很多百姓上吐下泻差点丢命。太原王氏为保名声,铁了心的不肯承认,暗地里却悄悄给百姓赔偿,前前后后亏了足足上万贯……”
少女说到这里恶狠狠瞪了李云一眼,怒道:“你现在也想用石盐,是不是想把我程家的名声给污掉?我爹虽然和你打赌,但他对你可算善心,不但帮你购买铁锅线绳,而且还叮嘱我不准揍你。”
程处默也在一旁愁眉苦脸道:“是啊师傅,石盐这玩意不能碰,太原王氏亏了上万贯,我程家可亏不起这些钱。”
李云轻叹一声,故作失望道:“我真是很无语,卢国公怎么生了你俩傻孩子,你爹那么精明一个人,你娘似乎也是聪慧的很,难道他们就没告诉你俩,我李云要卖咸鱼就是为了盐,我手里掌握着制盐之法啊……”
说到这里故意皱了皱眉头,喃喃道:“莫非我暗示的不够清楚,导致令尊令堂也没能猜透,不应该啊,他们明明掏钱了!”
一番自言自语,周围落针可闻。
再抬头时,赫然发现惊住了一群人。
程处默嘴巴张的大大。
程处雪满脸都是吃惊。
两人后面站着一群衣衫褴褛流民,外加程处默的家丁和程处雪的健妇,所有人全都直勾勾盯着李云,那种眼神仿佛要把李云一口给吞掉。
制盐!
他会制盐!
从有毒石盐之中,提炼无毒的石盐。
这他妈是要发大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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