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坐镇西北,打理些许事情,悉心经营,徐还无疑是放心的。
徐还点点头,叮嘱道:“再兴,你留下来,驻守凤翔,保护先生,还有若彤夫人。”
“夫人不随你回临安?”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她…恐怕不方便。”
徐还这么一说,即将当爹的司马靖秒懂,黄若彤定然怀孕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留在西北的原因,李师师有孕,且是高龄产妇,经不起舟车之苦。
“恭喜国公。”
“恭喜国公。”杨再兴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同喜,同喜!”
徐还笑了笑,黄若彤得偿所愿,有了孩子,麾下之人也都安心了。
可一个棘手的问题也出现了,孕期自己恐怕不能在身边,甚至孩子出生之时,自己也不在。
长子徐承嗣出生至今,自己没瞧过一眼,而今次子……难道又是如此?
身为丈夫和父亲,徐还满心歉疚。
“先生,若彤…还望你代为妥善照料。”
“国公放心。”
司马靖道:“只是我们都留下,国公单枪匹马回临安吗?”
“不。”
徐还已经做好打算,此番回临安,除了辛赞这个亲随之外,只带——虞允文。
年纪轻轻,能力不错,不显山不露水,不容易招人注意。但实际上,徐还手下有一支精锐的秘密力量,就在虞允文手中。
临安波云诡谲,如何应付,将来如何从容离开,以及家眷安全,都需要这支人马,早做准备。
司马靖想了想,赞同道:“也好,允文年轻能干,恰是国公得力帮手。至于其他武将,暂时与国公摆脱联系,也是好事,否则朝廷该不安心了。”
徐还对此深以为然,此番回临安,一大宗旨便是摆脱、减轻猜忌。
“嗯,若彤有孕,辛赞随我离开,西北诸事,包括各方消息,兴州的作坊,恐怕都得劳先生多费心了。”
司马靖爽快道:“无妨,老夫虽说已知天命,但精力还算充沛,国公放心便是。”
“有劳先生。”
徐还抱拳,转身再度叮嘱道:“再兴,凤翔府就交给了你了,若彤和司马先生一家,除了旁人,我不放心。”
“国公尽管放心,你对再兴有再造之恩,定保护夫人和先生一家周全。”杨再兴信誓旦旦,已经完全以徐还的私人自居。
“嗯,辛苦你了。”
徐还转而对司马靖道:“先生,我意让若彤和尊夫人留意下,从关中官宦人家选个良家女子,为再兴说门亲事。”
闻听此言,杨再兴黝黑的脸庞微微有些泛红,有些难为情。
司马靖笑道:“再兴啊,你家眷失散于战乱,难以寻觅,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嗯…”
司马靖笑道:“放心,黄夫人和内子定为你挑个好娘子。”
“谢国公、先生,也谢过两位夫人。”杨再兴挠了挠头,虽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欣然应下了这门亲事。
“还有一件事…”
徐还沉吟道:“本来论理应该去一遭府州,顺带见见耶律余睹的,现在看来…恐怕不方便了。”
一个被皇帝急召回京的将帅,前去百年将门军阀的老家,会见外邦大将,这些举动太过敏感。
和契丹人的联盟,临安或许已经察觉到,徐还需要做的有意淡化这个盟友的存在,,所以此时断然不能见面。
“国公先走吧,圣命难违,折彦质、折彦野都是深明大义之人,想必他们能够理解。”
司马靖道:“至于契丹人,国公最好修书一封,交付萧高六转呈耶律余睹、契丹公主,略致歉意,也好有个交代。”
“嗯,倒也不急于一时,还要看看西贼的反应。”
……
西夏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在默契停战半月以后,谁也没有打破微妙的平衡。
李乾顺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诸多不甘,决定暂时罢兵言和。
两路主力战败,士气低沉,陇山、横山、萧关要塞尽在宋国手中,难以突破,不放弃又能怎样?
使臣到来的时候,徐还也欣然同意,条件是西夏继续向大宋称臣,使用大宋年号、历法。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额外条件,西夏不必再有实质性损失。当然了,今次称臣,大宋不会再有岁赐。
李乾顺答应了,是火器将他打怕了吗?
大宋将帅不敢如此乐观,西夏恐怕也只是暂时休战,恢复元气,寻机定会卷土重来。
陇右之地,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今宋、金、夏三国,依靠盟约形成了暂时微妙的平衡,战火停息。
谁也无法料定,哪一天平衡打破,战火会再度重新燃起。
时不我待啊!
和西夏达成停战协议,交代好些许事情之后,徐还与延安府众人道别,启程先返回凤翔府。
众人都对徐还离去表示理解,也都有些不舍,西北这般大好局面,是徐还一手缔造。
他们隐约有种担心,徐还离开之后,会不会生变?
当前或许还算平静,但是将来呢?
奈何圣命难违,只得与徐驸马道别。
也有一些人心中有数,或是隐约觉得,有朝一日,徐驸马定会返回西北。身怀有孕的黄夫人留在凤翔府养胎,便是个明显的讯号。
今日一别,盼君早归。
他们默默期盼着。
任得敬略微松了口气,徐还走了,他的压力或许能小一些。
而且此番徐还回临安,自家女儿与庆国公之孙的婚事,也该有眉目了,这是他眼下最关心,最盼望的喜事。
唯独有些郁闷的是萧高六,此番前来延安府,他也算是身负重托,要将徐还请去府州的。
契丹上下,不止是耶律余睹,还有很多人盼着与徐公子见面,奈何宋帝圣旨急召,无可奈何。
徐公子也多有抱歉,并亲自修书一封,命自己转呈致歉。
萧高六相信大将军、公主他们不会生气,但一定会失望,仅凭一封书信,想必很难安抚他们的失落情绪。
尤其是……
唉!
萧高六暗叹一声,今日一别,也不知徐还何时才会北上?黄河岸边,思君之人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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