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动员会”结束,等第二天庄城的五万兵马一到,赵婉卿就准备点兵出战了。
只是庄城来的参将似乎不太服从她,一个个眼睛长在天上,好像连她真金白银的赏赐都不入眼,来了便说:“赵将军,我等不过奉命撤回安阳驻守,上面可没说让我们跟您出兵打仗。”
“是呀,我等从来都是听令于郡守大人……”
“再说了,调五万兵去庄城可是将军您的意思,若是您说话还算话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我没说过,”赵婉卿一本正经的答。
“什么?!”
庄城来的参将们立即跳脚,争先恐后的质问道:“将军一言既出,怎能当众反悔?”
“那日您跟郡守大人说话,我们可都是听见了的!”
“既然如此,就等郡守大人回来,再商议出兵之事!”
“对!等郡守大人回来!”
“对!对!”他们一口一个“对”,口水都快要喷到赵婉卿眼前了,赵婉卿于是怼回去:“呵呵,你们太天真了吧?邦州郡守还能回来,我赵婉卿三个字倒过来写,不想出战的,统统跟他一个下场。”
“你……”他们说不出话,只好吹胡子瞪眼。
赵婉卿倒也不跟他们计较,本着“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精神,又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说:“不过嘛,立军功的还是一视同仁,若能打了胜仗,我也绝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
几个参将面面相觑,终于是点了点头,退下了。
赵婉卿既费了财力,又费了口舌,还尽量用了靠边“攻略”的做法,总算是把邦州军规整了起来,士气也提高了不少,可就在她保守的想着,要等魏楚联军攻打城门时一举拿下武嘉尉的之后两天,魏楚联军竟然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期间,凌霜音的回信由信鸽带回来了,赵婉卿打开一看 ,上面仍是三段话:
“新任兵部尚书匡正,你押对了。”
“途径煜王府,见煜王与沁怡公主同进同出,天造地设,好一双璧人。”
“早日打了胜仗回洛阳,找我谈风说月。”
有些繁体字看不懂,赵婉卿于是问身旁的江家兄弟,结果四人轮番看了看还是支支吾吾,她只好说:“那叫我师傅,不对,叫薛军师来。”
赵婉卿说起自己给薛琳安排的“职位”,有些忍俊不禁。
江家兄弟正要去,忽然营帐门口一个声音说:“胡某拜见大将军。”
见是白衣先生来了,正要出发的江北立即折返回来,对赵婉卿说:“不如请教先生?”
“先让他进来吧。”赵婉卿说。
胡槿走到距赵婉卿书台前的十步远停下,拱手说:“前两日身体不适,未与将军请安,请将军恕罪。”
赵婉卿已经有些习惯性的套说:“无妨,先生身体无恙就好,请安不过是繁文缛节,可以免去。”
胡槿又说:“谢将军。”
赵婉卿看了他一眼,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胡槿反问:“将军不问胡某为何到军中?”
“哦!”赵婉卿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于是接话问:“先生来安阳旅游?”
胡槿不禁笑了一下,才说:“煜王爷知道您军中缺个谋士,特让胡某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赵婉卿听了,耿直问道:“他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金吾将军,怎么,还需要再加一个眼线?”
“这……”胡槿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的视线不经意的往江家四兄弟的方向看了过去,又立即收了回来。
看在眼底的赵婉卿于是说:“我让他监督士兵操练去了。”
胡槿十分谨慎的接话问:“将军说谁?”
“当然是金吾将军了,”赵婉卿十分坦然,“你就直说吧,煜王让你来干嘛?他是不是还没改,要我打败仗的打算?”
胡槿这下没再犹豫,而是直说道:“在下也不清楚,王爷只说,看将军惜才,要胡某到军中好好辅佐将军。”
赵婉卿:“就这样?”
胡槿肯定的答:“就这样。”
赵婉卿犹豫了片刻,才说:“那先生……过来帮我看看这封信吧。”
胡槿于是走上前,伸出双手接信。
赵婉卿本来已经要把信交给他了,却忽然又把手抽了回来,一脸严肃的问:“你不会把我的事都告诉煜王吧?”
这上面写有“煜王”跟“沁怡公主”的部分赵婉卿还是能读懂的,很明显,是凌霜音要回答赵婉卿之前的问题,而她在背后 偷偷打探八卦的事要是被煜王给知道了,那就太丢脸了不是吗?她可不想煜王觉得,她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虽然她是很介意煜王跟沁怡的进展没错。
胡槿微笑着点头,说:“绝对不会,胡某今日起,便是将军忠心不二的下属了。”
赵婉卿的视线稍稍上抬看向了胡槿的头顶,见他头上的归属度显示出来是50,才将信将疑的把信交给了他。
胡槿于是把书信上的内容念给赵婉卿听,念到煜王跟沁怡公主“好一双璧人”的部分,赵婉卿顿时无言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奋笔疾书要给凌霜音回信。
“当真,怎么写?”赵婉卿抬头问胡槿。
胡槿把信纸折好放回赵婉卿的桌面,却说:“兵部尚书有新任,将军恐怕得速战速决了。”
赵婉卿疑惑:“为什么?”
胡槿这时后退了几步回到之前的位置,改了自称说:“属下这两日私自探查了军中情况,发现一件不小的事,将军新任的军师,恐怕就是朝廷暗中追查的楚国间谍吧?”
赵婉卿一惊,随即站了起来,看看营帐中此时只有江家兄弟跟胡槿,才又镇定了些,审视般的看向了胡槿。
胡槿正好在这时开口说:“将军放心,属下知可言亦知不可言,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其他人。”
赵婉卿轻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便好。”
胡槿又说:“属下觉得,将军想让江湖高手任军中参将并非不可,他们的武力确实可以一敌百,也并非没有率领一支队伍的能力,只是……”胡槿话锋一转,“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征召,记录在案的大齐士兵,一旦新的兵部尚书上任,第一件事必然是整理军中花名册,以及接手吏部暂管的一切军卫、武官选授之事。将军增加邦州军队伍编制,增设邦州军参将职位,必须要向兵部报备。您糊弄邦州军说他们是弃商从军的临淄人,可没法以这个解释再糊弄兵部。万一您收留……”
胡槿说到这里,金吾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抱拳说:“大将军,发现魏楚联军将营地移动到安阳城三里外的艳阳坡了。”
他一走进来,胡槿立马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赵婉卿看了胡槿一眼,心想,难道他真的要对自己忠心不二,连对煜王的人都要“不可言?”
赵婉卿于是对金吾将军说:“好,你先通知下去,准备出兵。”
金吾将军瞥了胡槿一眼,抱拳说:“是。”
他退下后,胡槿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说完刚才的话:“万一您收留并重用楚人的事被兵部或其他人发现,您必定会受到重责。”
虽然薛琳说过良弼他们并非楚人,但在赵婉卿看来,是不是楚人都差不多,反正朝廷,包括姜承远对楚国间谍的态度她都一清二楚,被发现是死路一条,根本不用多想。
赵婉卿不禁皱起了眉头,说:“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我一个大将军,竟然连提拔几个参将的资格都没有?”
胡槿思忖了片刻,说:“其实只要与兵部尚书打通关系便可,只可惜,新任兵部尚书匡正曾是皇上在太学院的陪读,他恐怕是皇上的人,又怎肯给将军通融呢?”
“皇上的人?”赵婉卿立即想到凌霜音在匡正名字后备注的“中”字,难道是她理解错了,这并不是中立的意思?
胡槿说:“应该是。”
赵婉卿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在信纸上写下一个“兵”字,然后对胡槿说:“不管是不是,先接触看看总没错。”
胡槿微微扬起嘴角,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赵婉卿接着就把毛笔递向了他,说:“给。”
胡槿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赵婉卿又说:“你来写,我还不识字。”
于是一封赵婉卿口述,胡槿执笔的回信就完成了,内容不多,只四句:“兵部尚书其人如何?其属何人?可否谋事?友人婉卿盼回。”
当然赵婉卿的原话并不是这样,她是说了一大串的内容,结果被胡槿改成了这么个文绉绉的版本。
信纸交给江北去送,赵婉卿则是跟胡槿去看看士兵的集结情况,路上她却忽然想到什么,说:“等等!我还没问她,煜王对沁怡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说罢她连忙转身往回走,一路快步最后变成小跑,终于在江北“送信”之前,抓住了那只胖胖的信鸽。
手拿装信的小竹筒的江北疑惑问道:“怎,怎么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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