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城的眼睛里,盛着一种纯真得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依恋。
安立东的心一下子就像过了电一样,这是上辈子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不是纵情声色之后那种感官上的片刻满足,而是细细缠缠、像被丝线绵绵裹住的一种被牵挂、被想念、被需要的精神满足。
“不想我走?”安立东伸手将易连城鬓边的几丝碎发别到她耳后,拇指摩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想我?”
易连城的脸上骤然飞起一片红霞,一把打开安立东的手“呸,你走开!我不想理你!”
“好,那我走了。”安立东说完转身就走,走出了三四步就停住了,往后一回头,果然看到易连城正站在那里瞪着他,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那双漂亮的凤眼似嗔还怨。
见他回头,易连城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却被安立东几步就赶了上来“晚上想吃什么?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家新开的馆子,生意挺火的,我”
“不吃!”
“那我陪你去逛街?我看街上有不少门面了,到时候帮你买几个漂亮的包”
“不要!”
让你嘴贱,把这丫头惹倒毛了吧,连“包”治百病都不管用了安立东讪讪摸了摸下巴
“呃,我明天就走了,晚上老顾就赶过来了,为家家具厂正好有车货要发到深市去,我和老顾开大货帮他运过去。
到了那边再看有什么好卖的,批点货再卖到别的地方,老顾还想开货运物流公司,我们先跑跑哪几条路线安全”
易连城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安立东。
安立东心里一喜“晚上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易连城也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你们在路上会不会又遇到车匪?”
安立东忍不住笑“我和老顾两个人一起跑车呢,两个都是能打的,不怕!”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像上次”易连城垂下了头,脚尖拨弄着地面上的一粒小石子,把它踩过来,揉过去,“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
安立东捏了捏眉心,琢磨了一下才听懂了。
他们再能打,就像上次,遇上搬了大石头逼停拦路,然后又人多势众的情形,也确实会很危险。
“你放心,我们这次尽量不赶夜路的,白天视野远些,有什么不对劲,我们牢记小易同志的谆谆教导,立马调头,行不行?”
“油嘴滑舌,就会哄人!”易连城白了安立东一眼,一脚把那粒小石子踢飞,作势要走。
安立东赶紧补了一句“老顾是跟另外一个人合伙跑物流,我就是在里面入了十万块钱的股,不参与经营管理的,只是这一趟先陪他跑熟下路,等以后就是他们自己跑了。
我再做几趟生意,多挣点本钱,以后就蹲在青龙山上种树了,时不时再去湘省那边打个转,不跑远路了,真的!”
易连城这才停下了脚步“对了,湘省那边的茶园怎么样了?”
“我请了个管理能人,叫廖生强,原来是湘省岳市国营茶场场长肖一山也在那边负责技术。
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联系好茶树苗要开种了,一山说肥料施足的话,明年说不定就能开始产春茶了。
到时候我让廖生强请几个制茶能手,制出茶了,第一个请你去品鉴好不好?”
易连城点了点头,这才好心情地露了笑脸“老全叔养的竹鼠下崽了,不过有一窝没问题,另外一窝,小崽子全被母竹鼠咬死了”
“我以为听说过这种情形,可能是缺钙之类的,回头我让一山帮忙找人问问,再给老全叔那边说一下。”
“王叔和魏姨两口子很勤快,现在那片竹林长得很好,种下的树苗都有两尺多高了”
“连城你会不会做桂花蜜?等桂树开花了,我们就去摘桂花下来,你拿着做桂花蜜,我听说女孩子多喝这些好。
到时候我再养一群桂花鸡,每次你要考试前,我就杀一只鸡炖汤给你补脑”
“呸,你才要补脑!”
“好好,不补脑,那就你要考试前,我就杀一只鸡给你祭旗,预祝你旗开得胜归来”
易连城噗嗤笑了出来“你想肥死我是吧?”
“你太瘦了,再胖十斤都没问题。”安立东飞快地瞄了一眼易连城的身材,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
易连城似笑非笑地虚点了点他,正要说话,前面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东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村里去?”
安立东连忙跟人打了招呼“根宝哥,今天进城来买东西?”
“小易也在啊。”杨根宝随口跟易连城也招呼了一声,抓着安立东就说开了,“县里要修水库,村里马上要移民搬迁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安立东点了点头“听说了。”
“可惜了,你把原来的宅基地换给你大伯家了,不然这次你也能拿到一笔补偿金了,青龙山那里我爸特意帮你问过了,怕是水库不会淹上去,那就没有补偿了”
看来林贤峰动作很快啊!安立东笑笑“没有就没有,没淹着自然就没有。德胜这几天忙坏了吧?村里的工作难做吗,大家愿不愿意搬迁?”
“大多数都愿意,搬到镇郊呢,就挨着镇子边上,抬脚就能进镇里赶场,到县城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了,多方便!
乡里负责这事的林s还说了,n会把镇子外面那两座矮坡挖平,到时候就在那里修安置房,造菜地,还会搞个蔬菜合作社,组织大家种菜搞生产,合作社包销”
杨根宝说得兴致勃勃,“我过来就是买点种菜的书回去看看,免得到时候光指着技术员,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安立东倒是关注到了杨根宝说的那个“大多数”“还有哪些人不愿意搬迁啊?”
“有两户孤寡的,村里正在做思想工作,还有”杨根宝一边叹气一边笑,“还有你大伯家,现在家里闹翻叉了,建国和建军都吵着要分户口出来,不想再捆到一起。
建军说他那房子是新修的,得多补偿些,建国媳妇就吵,说当时修房子是家里一起出的钱,补偿的钱也应该分一分
啧啧,总之,就是闹得一团糟,你大伯这个人啊,一辈子做事,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胯裆底下刨,临到老了,几个儿子搞得家宅不宁的,我看他原来刨多少都没用,还得跟着怄气!”
安立东不厚道地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你若不好,就是晴天!就是这么让人心情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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